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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无声 于 2018-12-10 21:29 编辑
笔者所在的高三4班,曾发生语文课上,革干子弟宋扬之批评语文课老教师程先生讲授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是宣扬资产阶级情调,并批判朱自清的《荷瑭月色》宣扬脱离阶级斗争的世外桃源,散发小资产阶级情感。这是个标志性事件,学潮自此温度骤升。而后过了二、三天,在同一天,高中各年级、各班在教室后墙贴满了小字报。有批判白专道路的;有讲阶级路线的;有批判语文教材的。笔者在外班高三3教室后墙看到宋克荒(宋仁穷之子)一篇长篇小字报论述党的阶级路线。
在学潮中,发生了学生斗学生,批判思想“反动”的非红五类出身的学生之事。展开了批判本班白专学生的斗争,在班里召开的批判会上,让其交待反动思想,收走其日记。紧接着,许多班发生了“夺权”。由高干子弟向家庭出身是非红五类的团支书、班长夺权,由革干、革军子弟接管团支书、班长的职权。这是仿效农村四清运动的夺权斗争。高三年级有六个班,其中三个班出现了“夺权”。
当年推动四中学潮发展到社教运动的是高三的一批高干子弟。高三的高干子弟有个核心小组。主要核心成员有:邱承光(邱会作之子)、宋克荒(宋任穷之子)、杨东胜(杨成武之子)、萧云(萧华之子)、苏承德(苏振华之子)、刘安东(水电部常务副部长刘澜波之子)。邱承光是主要召集人。他们开会地点有时在刘安东家,有时在萧云家。杨东胜其
实政治热情并不高,他与笔者私交不错,私下对笔者讲,“我爸就让我好好念书,以后建设祖国。”他在核心圈只不过挂个名,跟着跑。杨东胜之所以属于核心小组成员只因为他爸是杨成武。开始核心圈人较多时,有李新时(父亲是上海空四军的少将)、宋扬之(父亲宋之光时任驻法参赞)等人,他们后来淡出了核心圈,皆因父辈不够军级部级以上官位或父亲不是中央机构的高官。从以上高干子弟核心圈组成的潜规则,可以看到高干子弟头脑中那种等级分明的血统观。这种等级分明的血统观,应是既来源其父辈无形的影响、熏陶,也来源于体制的潜移默化。 1964年底,学潮发展到社教。四中闹起学潮时,高三的一批高干子弟给中共中央写信
,反映四中学校领导贯彻党的阶级路线有问题,排斥革军、革干、工农子弟;出身地富、资产阶级的领导、教师重点培养出身地、富、右派、资本家的子弟;学校不培养革命接班人,而培养学生走白专道路。他们写了两封信,一封给中宣部、—封给北京市委。信写好后,高干子弟联合签名,有邱承光、苏承德、宋克荒、杨东胜、刘安东、萧云、宋扬之等人。写信日期是1964年12月20日。高干子弟自有通天渠道,一封信通过陆健健(后改名陆健,陆定—之子)递交给中宣部长陆定一;另一封信通过傅洋(彭真之子)递交给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彭真。陆定一收到信后,于21日转交北京市委。中宣部于25日在中宣部《宣教动态》114期上刊登了此信。发信—周后,27号左右北京市委文教书记张文松出面接见了四中高干子弟三名代表:邱承光、宋克荒、苏承德。此次接见,张文松主要是听取意见,了解四中高干子弟想法,以便向彭真汇报。紧接着,北京市委由市委书记处书记、副市长万里出面第二次接见四中高干子弟,地点在台基厂北京市委大楼大会议室。这次四中去了几十个高干子弟,已毕业没考上大学而转到清华附中重新上高三的贺鹏飞(贺龙之子)也去了,他坐在宋扬之旁边。记得笔者那天上学,没见到刘安东,有同学告诉笔者,万里接见他们,刘安东也去了。过了一、二天,会议情况陆续传出,据说万里在会上批评他们是“娃娃”“瞎胡闹!”,“不要党的领导,搞非组织活动。”针对他们反映四中领导培养学生走白专道路,万里说:“你们说红2分比白5分好,我看还是白5分好。”万里指着苏承德说:“你现在应好好学习才对,我会找你爸爸谈谈。”万里宣布:现在出“安民告示”,北京市委将派工作组进四中。
彭真派工作组进四中,目的是控制学潮,终止学潮,恢复学校正常教学秩序。四中工作队由市委文教书记张文松领导,由市教育局局长李晨带队进校、具体负责。据李晨在《北京市中小学教育若干问题的回顾》一文记载,北京市委决定派工作队进驻北京四中的日期是:1964年12月28日。
为着便于与高干子弟沟通,做思想工作,工作队的副队长有几位高干夫人,如副队长杨滨是时任国家经委、建委副主任宋养初的夫人;副队长孙岩是时任中宣部副部长林默函的夫人。四中高干子弟见她们,称呼:“杨阿姨”、“孙阿姨”。
工作队采取了化整为零,分头谈话,降低温度的策略。高干子弟并不是铁板一块。在工作队进校前后,高三2班的团支书任小彬(父亲任彬时任北京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母亲杜若时任西城区区委书记)曾找校长、党支书解才民,表达个人意见:“现在学生运动没有党的领导,学校的运动应在党的领导下进行。”解才民反问:“我的话他们听吗?”对任小彬表示了赞同与支持。任小彬文革后对笔者说,他当时属于建制派。
1965年1月初,工作队在阶梯教室召开了高三年级全体学生大会,工作队队长李晨讲了话。笔者只记住了李晨的一句话“这次运动的性质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的斗争。”四中社教一开始,工作队便矛头向下,开展了批斗反动学生的运动。
中央关于社教运动的新文件“23条”下达后,四中的社教便紧急“刹车”了。“23条”含有两种精神,一方面有着对刘少奇主持制定的“后10条”中过左倾向纠偏的精神,强调团结大多数干部和群众;另一方面又提出:“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这种更左的内客。但北京市委只抓前者纠左精神,强调不能扩大打击面,而回避后者关于重点是整走资派。四中通过传达、学习“23条”,贯彻纠左精神,对运动进行降温、“刹车”。
1965年1月14日“23条”通过当天,北京市委召开六个中学高干子弟“训活”,同时让六个学校的校长、党总支书记、团委书记到会,听会。这六个中学是:四中、六中、八中、师大女附中、女—中、女三中。其中四中、六中正在进行社教,八中正在闹学潮。万里在会上讲了三个钟头,对几个中学的学生运动大泼冷水。万里批评高干子弟“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自由散漫、自由主义,不听党的话。”,强调:“这个运动必须党来领
导……没有党的领导还不是洪秀全、李自成?”还说:“你们的父母我都认识,别看你们爸爸比我官大,北京市要听我的。”(这里似乎暗示了党内的矛盾与斗争)万里说:“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学校要有正常秩序,不能乱来。
1月21日,彭真在人大会堂河北厅做关于四清的报告,提到北京中学的学潮说“干部子弟也要一分为二,学校是党领导的。”“他们要革命,这种精神是好的,但办法不对。”“浮动、乱斗要停下来。”(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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