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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苦辣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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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的晚年 纪念知青上山下乡五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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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2 07:38: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2 07:43 编辑

翁敏华  上海知青  下乡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白雪  初恋

窗外,雪下得很紧。在这清寒的日子里,我怎么也找不到思考学术问题的心境,独自一人,哭悼起我那被埋在冰天雪地里的、不知能否称作“初恋”的初恋来。

二十多年前,北大荒建设兵团正盛行唱样板戏。我唱沙奶奶,他唱郭建光,从连里唱到团里。“七嘴八舌——不停口,一个个伸出拇指——把你夸……”,唱到这里,照例我们得对视而笑,他向我翘起大拇指,我则用食指点他,放一句白口道:“我可没做什么事啊!”一次次的相视,我发现他的眼光渐热;我发现干活时身边常有他的身影;我发现步出宿舍,常有他装着不期而遇的追随的脚步。我不动声色。自以为是个要求进步的人,“革命”尚未成功,爱情还须克制。而且恋爱在当时,可是个莫大的罪名。初夏的一天,我正在菜园劳作,他来了。说跟拖拉机打夜班,白天睡不着,来帮我忙活。我们到水房提了水,一棵棵地浇灌着刚冒绿叶的南瓜秧。一瓢水浇下去,干土立即被潤得黑油油的。暖暖的菜园,暖暖的笑语。忽然他动情地向我伸过手来。那是一只厚墩墩的红活的大手。我盯着那只手看,它竟然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令我怦然心动。但转瞬,我又像中了邪似的勃然大怒起来,责问道:“你为什么还不是团员?”
那只伸出的手猛地一抖。“我为什么还——不是……”,他又举起左手,与那向前空伸着的右手配合,虎口与虎口对着,做了个“团”“圆”的示意,想对这一尴尬的场面一笑了之,却终于没有笑好,然后,两臂无力地,无奈地,垂下。
我好狠毒。我是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是团员?这还用问他本人么?看看他满头卷曲浓密的头发,看看他白皙的肤色,看看他微褐的眼珠,看看他高挑的身材。明白了不,他是“毛子”(混血儿)。
我这是有意难为他,戳到他的最痛处。现在想起来真是不明白,那时候何以要这样“做人”,与人与己,都提倡一个“过不去”。当时我好恨,恨为何偏偏让他是个二毛子,恨为何偏偏让我这么个爱革命的人碰上了二毛子。
我不去看他。我怕再看他一眼就会坏事。果然,菜园草棚后面传来了悠悠的曲声:“你二人乔装划船到对岸,镇西——树下把船——拴……”。是郭建光的曲句。不知是哪个调皮鬼在唱我们。那真是个样板戏的年代。无论爱与被爱或是发现别人相爱,样板戏都有足够的、恰到好处的曲句供我们移用。
瞧,不是被人看见了?一个靠拢组织的人竟与一个非团员“偷情”(说来惭愧,什么程度才够得上“偷情”,我是在十年后才闹明白的)。“还不快走?”我依然扭着头厉声道。
“我知道配不上你。”他悲伤地说了这一句,走了。军装下摆有一处刮破了,碎片忽闪忽闪的。
傻小子,果真以为你配不上我么?没想到过应当是我配不上你么?我自知长得很粗,我怎么可以拥有像你这样英俊少年呵!
冰冷地,从夏到秋,从秋到冬。在我淡淡地看他一眼或不看他一眼中,他成了秋收积极分子,打了入团申请。
小年夜,也是这么冷,也是这么多雪。我们拥在大食堂里,热火朝天地包着饺子。包好后,一匾一匾地往屋顶上搁,冻上了,准备大年初一吃。
他来了。笑呵呵地往我们上海人堆里扎,说“上海人不会包饺子,我来教你们。”
“走开,你这个地区异己分子!”
“大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大家奚落开了。他只是随和地笑笑。
等大家说累了,他这才打开他那不同凡响的男中音。“别以为我没资格在这儿站,大串联时我也去过你们上海,南京路、外滩、西郊公园,哪儿没去过?”
哦?原来他到过我们上海?我心中不知为什么暗暗高兴,却又忙着想招儿治治他的神气劲儿。我开口了:“那么,我们上海的第一风景点你也去了?”
“哪儿?”
“阴沟洞。”
“阴沟洞?是个山洞吗?没去过。好、好像上海没山的嘛……”
瞧着他的傻样,上海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至死也不知阴沟洞为何物。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呵,我好毒的恶作剧。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而且不明白,我何以会拈出不祥的“阴沟洞”来开玩笑。
过了一会,有人来告诉他,他的探亲假连长批准了,他明天就可以动身回哈尔滨,正好赶上回家过年。我又眼热又关切地轰他回去整理东西,他却不走,一个个地包着本来就知道吃不着的、最终果然没能吃着的饺子。他为别人包完了最后一个饺子。
我是副排长,等拾掇完了最后一个离开食堂时,他却站在冰天雪地里等我。
“怎么……”我有点感动。
“我想……我……”他踌躇着,“我想,或许你会要我带什么东西……,你要点什么吗?当然,咱哈尔滨的东西没你们上海的好。”
“别给他好脸子看!”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知道这是“革命”在警告我。但这回没起作用。
我默默地走在雪地上,任他走得很近很近,听着大皮靴踩在雪地上吱嘎吱嘎好听地作响。
记不得走出多远。冰天雪地的,很难辨远近。
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雪,大团大团地泼在我们身上,融化在我们青春的、热烈的白色呵气中。站住了脚,对视了一下。只对视了一下,便全有了。
我突然注意到了他没戴帽子。你不冷么?
“你给我买个顶针好吗?忘了从上海带来了,做针线挺不方便的。”我柔柔地说。原来我也会柔柔地说话。
“顶针?我家有个祖传的银顶针,我问我妈讨了来给你。”他兴奋地。
又犯傻了不是?要了你家祖传的银顶针,那我成你家什么人了?
“我……我家有爸爸妈妈和妹妹,什么时候到我家玩儿,啊?”
什么时候?有这一天么?看这雪天多么迷茫。
“当然,我也会到上海去玩的,到时候别忘了带我去……什么洞?”
他还没忘阴沟洞。多少年过去了,历尽沧桑的我有时回忆起这段往事,总觉得他远远地对我说的,都是傻话,孩子话,似乎缺少一些深刻的东西。仔细一想,可不是吗,那时他还真是个孩子。那年他好像十七岁。
他在盘旋的飞舞的雪天里憧憬着未来。红活的脸上闪动着灿烂的笑。忽然,他又一次动情地向我伸过手来。我握住了。隔着手套。如果没隔手套呢?
他终于没能在年前赶回家。他永远没再回家。他在中途,严格地说还没赶到火车站就死了。死因很简单,单纯得就像白雪。他所坐的那辆卡车与对面来的另一辆交汇,对面车上伸出车身的一块踏脚板打在了他的后脑勺。打死了。身体运回来了。据说脸上带着笑,好像很满足的样子。
从追悼会场出来,我恍恍惚惚地走着,又走上了两天前的那条雪路。暮色苍茫。
不知走出多远。冰天雪地里辨不出远近。蓦然,在路边的软雪上,我看见了一只特大号皮靴留下的脚印,薄薄的冰凌花已将它覆盖。我伏下身去,去吻那只冰冷的足迹,一任泪水或洒落在雪坑里,或凝冻在脸颊上。
大概过了很久,远远的雪坡后面,传来了悠悠的熟悉的声音:“你二人乔装划船到对岸……”
我憷然惊觉。这是有人在跟踪我、关照我。这是他的好友在唱。他们在提醒我可以回家了。呵你二人你二人,如今是他一人“划船”走了。对岸,多么遥远的对岸!你就这样走了,以至你我之间留下一个悬案,令我至今弄不明白,你何以会喜欢我这样又粗相又老相又大三岁的姑娘。或者说,你我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我今天,以一个已逾不惑的人生驿站远眺逝去的岁月,常将那暖暖的菜园与茫茫的雪原,珍视作自己初恋的背景。那么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么?但愿等我划完我的人生旅途,将我的“小船”也划到“对岸”的时候,你能在那“树下”等我。或许那时,一个尚未成人的英俊少年和一个外婆似的老女人已相见不相识了。若是再对唱一段郭建光、沙奶奶倒正合适。只要歌声一起,心还会相通的吧。
你去了。你被埋在了雪白的北大荒的黑土地。连同我们没有得到发育的、似是而非的初恋。
二十年过去了。现在回顾起来,那初恋亦像此刻窗外正下着的雪。洁白无瑕。蓬蓬勃勃。稍纵即逝。到底是被雪覆盖了的。它的色彩,它的品格,亦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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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2 08:01:0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2 08:04 编辑

好连长

        江南习俗里,有管长辈叫“好”的传统,比如“好婆”、“好姆妈”等。但一般不用,一般家庭觉得这样叫有点“异样刮得”。
       我这里的“好连长”的好,并不是江南的用法,用的是修辞里的谐音——他的姓,发的正是“好”音。高个,长脸,深目,眉眼俊朗,阳光,干练,若搁在今天,赶得上一个“帅”字。我们到连队的时候,他大概四十开外了吧,正是男人的大好年华,何况他又是老革命老军人,头上顶着光环,更让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他总是笑微微的,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牙齿白而齐,说话的声音里有一股子首长味儿,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历史的人。他是我们到兵团以后遇到的第一位基层干部,也是我人生早期的一个崇拜偶像。
        到连队不久,不知怎么会兴起一个“为贫下中农写家史”的活动,也不知怎么我会参加这个活动(记不清还有谁也参加了的),反正我第一个采访的就是好连长。记得采访是在他家进行的。他家也比一般的老乡家干净些。当地人说,因为他媳妇是海南岛人,爱水爱干净。听说要采访,推脱了几句,好连长就开讲了——没想到老革命这样配合,心中暗喜。
        与当年的许多老革命一样,好连长从小家境贫寒。黑龙江又冷,少年时就把一个脚趾头冻坏了。他妈妈一看那脚趾头已经变黑,只能除掉,不然那坏死会向整条腿延伸,而家里又没有钱送他上医院,只得拿起家里锈迹斑斑的剪刀,把那个黑趾头一刀给剪下来了,好连长疼得满炕打滚,他妈妈捧着那个脚趾头,大哭失声……好连长在讲到这段时,自己也失声痛哭——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位壮年汉子这样的哭(后来听说送我上黑龙江,我爸回家后也哭来着,我没看见)。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呵!
        好连长很快忍住了泪。他早年还给日本人当过劳工。为啃食一块菜根挨毒打。那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参加解放军“四野”日本鬼子已经投降。这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于是,他就跟着林彪部队,迈开他缺了一只脚趾的双腿,从关外走到关内,从黑龙江走到海南岛。
        他描述的过琼州海峡时的情景,令我至今难忘。他说:过海峡是在晚上,漆黑一片,摸着黑上的船。忽然一发信号弹升空,他就着光亮那么一回眸:“哇,太好看了!简直是千帆竞发啊!”他夸张而兴奋的语调,至今留在我耳边。
       我欣赏的男人,一是要有传奇性,要有故事,二要有文学性,好连长都具备。三十年后我到海南岛旅游,飞机上听说下面是琼州海峡了,就拼命往下看,却没能看到“千帆竞发”的景象。
        好连长从军前结过一次婚,还有个女儿,妻子在他离开后不久死了。好连长在海南岛与他后来夫人恋爱的故事,当时在连里也广为流传。说是部队转移,为了见上心爱的姑娘一面,他竟然从开着的敞篷车里跳了出去。我们见到他夫人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有点胖,北方话讲得不利索,已然看不出值得好连长这么不要命的痕迹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这位老革命还被我们打倒过一段时间,发配在水房做豆腐。我们到水房打水,见到他不叫“连长”叫“老好”了。他也没什么,即不悲悲切切,也不大喊大叫,认真专注于他的豆腐制作。后来“解放”,官复原职。但我们叫他“老好”,却没能再改回来。我跟他说话,“哎,老好啊——”,“怎么的,老翁?”——就这么没大没小。
        还有两件事让人记忆犹新。
        1968年初冬,天气渐渐冷了。对于我们上海知青而言,在北大荒怎样过冬,其实没有思想准备。那天从地里回来,发现宿舍里的毛巾全结冰了,议论纷纷。正好赖姐来我们连串门,她口才好,胆子大,我们就把好连长给请来了,让赖姐跟他对话。连长到来之前,赖姐不让我们把冻毛巾放进热水盆,好留下证据。连长来了,赖姐举着硬邦邦的毛巾说:好连长,这可不行啊,宿舍里这么冷,把兵团战士冻坏了可怎么办呢?
连长调侃了几句,脸色一下凝重起来:你们应该向老乡学习御寒的办法,办法多了去了,屋里冷,到煤垛铲筐煤,把炉子再烧热些;炕不热,到外面搂把草,再烧一把不就成了?你们都是大人了,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能等靠要。
        好连长那天绝无教训的口吻,却给予我们很大的震动。这番话,在我们的成长史上举足轻重——此前我们基本上属于“动口派”,自此我们成长为“动手派”了。试想,那天他要是不说这些话,而是找个人来替我们再烧烧炉子烧烧炕,在当时,我们一定会非常感谢他觉得他是“好连长”的,但对于我们的成长,却绝无推动作用。
人生的转折有时就是几句话的点拨。好连长是我们的人生导师。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过年前。正如战友们所回忆的,三连当年过年过节、农忙之前还是吃得很好,而且很热闹。大食堂里锅碗瓢盆交响曲,人人敲打着筷子唱歌“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唱完大朵快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管够。那天饭局,发现那四个“阶级敌人”中的一个,分在我们班一桌了,我和谁(忘了)就去问好连长了,且有点表示抗议的意思。那年月高举阶级斗争旗帜,谁都想表达自己的阶级觉悟不低,我们去跟老好说,还指望老好能因此而表扬表扬我们呢。老好慢悠悠地回答:你们说他是“阶级敌人”,你们承认他也是人对吧——你看“阶级敌人”这四个字里不也有个“人”字么?那好,只要是人,就得吃饭对吧?至于在哪儿吃——,在哪儿吃不是吃啊。就这么的(音“地”)了!
        他走了!他把我们撂那儿一走了之了!他让我们自己在那儿寻思,他不理(音“垒”)我们的茬了!
       我那天那场合得到的教训是:吃饭面前人人平等!
        我调团部学校后听说他家终于添了个女儿,全连为之欢呼。谁都知道他喜欢女儿。他前妻生的大女儿在我们到兵团时已经死了,据说老好很痛心。他的海南岛女人又“不争气”,给他连生了四个儿子,就是生不出女儿来。说第四个儿子生下来,老好连看都不看一眼。在没有女儿的日子里,老好把女知青看做自己的女儿。鹭春昏倒在大田,是老好把她背回来的;夏锄遇雨,老好会让做一锅姜汤,站在连部门口候着:“啊呀我的闺女们呐,淋得这么湿啊,快,姜汤!”刚才还怨天尤人着的知青们,闻言见此,怨气劳累立马减去一半。
老好终于老年得女。好连长宝贝得像什么似的。这成了全连的狂欢节。人人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大家出谋划策为那小闺女起名。最后决定叫“好春丽”。这样同欢同悲、全连上下一条心的现象,在我们团也不多。一些连队战士把连首长家的猪药死了,那家老娘们嚎啕大哭,知青则高兴得敲锣(盆)打鼓(鼓)。这样一对比,就能明白好连长何以是“好”连长了。
我们1995年回访时,好连长已经老了——我们在连队时虽有时也叫他“老连长”,以区别更年轻的孙副连长,但其实不老。而这时,是真老了。可思路还是清晰,口齿还是清楚,气质比过去更加沉稳。有时候想想,好连长在兵团还真没得到什么重用。记得他在海南岛时已经是连级干部。他的革命资历,比绝大多数当时的现役军人首长都老,却一直在“连长”、“校长”的位子上徘徊。当年在三连我还为自己没有得到重用而感到委屈,对比好连长,简直是麻线串豆腐——提不起来。
1995年的好春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好像一个什么学校毕了业,正在找工作。70后,现在也该成家立业正当年了吧!
在好连长手里,我们上海知青确似没有什么人得到太重用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们身上的缺陷——我们几个的组织管理能力,确实不算太强。1970年初,团司令部生产股要一个人去编《春耕战报》,好连长就送我去了——从此我走上了文字工作道路。
好连长是识才、会用人的。
前些年听说好连长去世了,听时好像很平静,回家后还是思绪难平想三十年前我已经写过他了,今天如何能不写点什么。这念头存在心里多年了,今天终于算是了却了这一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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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2 10:03:06 | 只看该作者
拜读文友佳作,知青的故事永远那么生动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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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3 06:42:07 | 只看该作者
寒秋 发表于 2018-4-12 10:03
拜读文友佳作,知青的故事永远那么生动感人。
寒秋谢谢关注!知青故事酸甜苦辣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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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3 06:53: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3 06:55 编辑

       这张照片是1972年冬,一位北京知青调离兵团时,我们在团部照的。她走的那天,我坐在连里去车站拉煤的尤特上去送她,拖斗晃晃悠悠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她一样走啊。颠簸了近百里,下车时我冻得都麻木了。后来她寄给我一组西湖的名信片。她在信中说,你是喜欢旅游的人,以后你去西湖,那里的风光一定会让你大饱眼福的。我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真能开玩笑。没想到八十年代初我真的去了杭州,看到了西湖,而她也已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生活多年了。

筱怡老师配诗,黑土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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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4 07:59: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4 08:01 编辑

马琳  上海知青  下乡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仲夏天,我和爱人带着女儿和其他的知青代表一起踏上了回农场的路。
一别已是三十多年了,我这回是名符其实的“挈妇将雏鬓有丝”了。在虎林迎春宾馆的大堂里,夜晚灯火通明,我们此行三十多人受到了农场的盛大欢迎,大幅的标语:“热烈欢迎当年的老知青重返第二故乡”,给人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到处是欢声笑语,那是久别重逢后的喜悦,那是对故乡难舍难分的一种眷恋,那是对亲人长久思盼的感情的真实流露,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循声寻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蒋医生!
      这些年来,岁月的流逝竟没有更多地改变他的模样。
      我分开拥挤的人群,快步赶去,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大声地喊道:“你还记得我吗?在“曙光”的山里伐木时,我们曾经同住在一个帐蓬里!”
“记得的,记得的,那时候你的铺不就紧挨着我么!”。
我又大声地问道:“你还记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吗?”。
“记得的,记得的”,蒋医生同样大声地回答道。

        记忆的闸门一经打开就再也关不住了。
那是我到北大荒的第一个冬天,团部组织一些连队去东方红林场的曙光山里伐木。这儿的地名都起得那样富有诗情画意:曙光、东方红、迎春、将军岭、马鞍山------,是谁给这些早年荒无人烟的地方起了那么多美丽的、动听的名字?我想那一定是一群既热爱生活又具有坚强意志和毅力的人们。

        头一回见到完达山的深山老林了,走得近了,却没有那种莽莽苍苍的感觉。因为是冬季,大雪封山,蜿蜒的山路仿佛一条白色的玉带,飘飘忽忽地伸展向远处。
       到处是琼瑶的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齐膝盖深的积雪把冬天的衰草枯叶掩得严严实实,但那发达的根系却在黑色的冻土层下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春风吹又生”。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漫山遍野,那树枝、树叶、树梢、树身都挂着晶莹洁白的雪花。以前读唐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很惊讶他那“忽如一夜春风至,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句是怎么写出来的,是比喻?是夸张?还是写实?
       那江南庭院中的梨花自然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就是那溪畔田间的梨树林也只是一片白云。但我这回是真正佩服这位诗坛圣手的神来之笔了,那种大气,那种派头,唯有在那北方冬天的原始森林里或广袤的原野上才能看到。
我们在一个山谷里安营扎寨,帐篷架起来了,我的邻铺是一位四川籍的中年汉子。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巴山蜀水造就了他那典型的四川人的身材和个性,圆圆的脸庞上永远挂着友好的微笑,那对眼神炯炯有光。
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了,他是工程连的医生,这回是临时抽上山来专门负责医疗工作的。
       我们上山的任务是伐木,为来年春天的营房基建备料,而我却被连长指定和几个人去烧炭。每天,我们从那伐倒的树身上锯下杯口般粗细的树枝,截成一样的长短,然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装进窑里,点着火后再慢慢地把窑门和烟道堵死,大约闷一天一夜的时间,一窑炭就可以烧成了。
        这里是一片混交林,林子中有柞树、椴树、桦树、松树,还有黄菠萝、水曲柳、黄杨木。最硬的树是柞树和桦树,木匠是不轻易用的,但柞树是做刨床的料。而桦木板上则连一颗钉子也难以钉进去。
椴树木质细,可以做上好的砧板,椴树蜜又是上等的出口的蜂蜜,尝一口,那甜味真可以沁到你心里。
黄菠萝木质细腻,花纹漂亮,除了适宜打造家具外,据说还是做枪把的国防用材。
        水曲柳更是受人欢迎,它的纹路奇特,还同时兼有不易变色的特性,因而逐步取代黄菠萝成为制作家具的首选之材。
红松油分大,是最不会变形的,又防蛀,破开的板材一股扑鼻的清香,因此是做门窗的料。
        最珍贵的是黄杨,那是需要漫长的岁月才能长成材的树种,可以做木雕工艺品,因而十分稀罕珍贵
        最普通不过的要算杨树了,它木质粗,含水份大,加工成板材易变形。但也有它的优点:挺直、高大、又长得快,做屋架和房梁往往选中的是它。
烧炭工是很辛苦的,早出晚归,但要等装好窑、点上火,就有一些空闲的时间了。   这时候,我会拉着连队的老同志,请他们教我怎样从树皮和木纹上鉴别树种。
       要不,我就踏着齐膝盖深的积雪满山寻找着松果。有时会为林间跃过的一只松鼠或狐狸,或扑啦啦飞过的一只野鸡而发出惊喜的欢叫。
兴致来了,我会对着山谷高声地朗诵白居易的名篇《卖炭翁》:“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于是,那原本寂静的山林间响着“嗡嗡”的回声,真是有趣极了。
晚上回到帐篷,我邻舖的蒋医生早已把炉火烧得通红,大块的劈柴在炉膛里发出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外面是零下三、四十度,帐篷里却可以热得打赤膊,炉子上大桶热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正赶上伐木工人回来洗脸、洗手和擦澡。
劳累了一天的我,躺在舖上却不想早睡,于是,我和蒋医生开始了闲聊。四川人的特点是好摆“龙门阵”,而蒋医生在这一点上也可算得上是合格的天府之国的子民了。
        于是,我知道了他是怎样从四川的农村参军,先是抗美援朝,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九五三年入朝,整整三年,停战后,一九五六年又随着铁道兵八五零四部队开赴北大荒,一待又是十多年。十多年间“密虎宝饒千里沃野变良田,完达山下英雄建国立家园”,正是这些老铁道兵用他们的双手,凭着对祖国和人民的满腔忠诚,把北大荒建成了真正的北大仓。他们却从没有躺在功劳簿上,没有向党和人民讨价还价,而只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私地奉献着他们的一切。
         相处久了,我才发现蒋医生除了用心钻研医学知识,还喜欢古诗文。有一回,我发现他的枕边露出一本已经翻得十分破旧的《唐诗三百首》。他说,从小没读过什么书,进部队后才有机会学习,自己底子差,只有下苦功夫才能提高,所以随身带着一本唐诗,一有空就翻几页,借此提高自己的文化基础。
伐木任务将要结束了,大队人马要回团部了,但我却被连长指定继续留在山上烧炭。
        那天晚间,我问蒋医生:“你什么时候回团部去啊?”
蒋医生脱口念出一句唐诗:“君问归期未有期”。
忽然间,诗的激情在我的心头涌动,我马上接下去:“巴山夜雨涨秋池”。
再下去就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声音了:“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于是我们发出一串串会心的笑声,这笑声飞出帐篷,飞向林间,这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地回荡。
       阵阵的欢迎声把我的思绪又拉回现实中来,眼眶却不知不觉地已经湿润了。
         我亲切地紧握着蒋医生的手不放:“三十多年了,每回我读到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我就想起当年我们在曙光山林里伐木时的那段友情,我早已回到上海了,你什么时候也能回到你的四川老家啊?”。
听完我的回答,蒋医生笑盈盈地答道:“还是那句诗‘君问归期未有期’。”
        我的心顿时怦然一动,我似乎明白了:有多少转业官兵,他们奋战在北大荒的这片热土上,献出了青春献终身,献出了终身献子孙。他们自青年甚或少年时代就离开家乡,輾转四方。他们始终明白:他们已经走,正在走或将要走的都是一条未有归期之路,但他们早已习惯了四海为家,无怨无悔,他们把自己的命运和我们共和国的命运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这是怎样的一群特殊材料铸成的新人啊!于是,我的心里又在吟诵着李商隐的诗句: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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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4 08:11: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4 08:12 编辑

        完 达 山 里 采 蘑 菇
                        

在北大荒生活过的人没有不知道采蘑菇的,那是一种真正的山野清趣。

      每年秋风一起,下几场透雨,完达山的丛林中便开始东一堆、西一堆地萌生出各种各样的蘑菇。
      那是大自然的杰作,是造物主创造的精灵,是上天送给人类的美好的礼物。
这时候,连队的职工便会选择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三五成群集伴到山里去。
头一回上山,约了几位同学,怕迷路,不敢去大山里,只在附近的小山上转悠,结果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班长看我沮丧的样子,告诉我:“采蘑菇,哪有像你们这样的!这近处的小山上没有大的树,蘑菇少得很,即便有,也早被下手快的采走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呀!赶明儿我带你们去,也可趁这个机会观赏一回山里的风光”。
       连队地处完达山南麓,但真要进山还要走十几里路。仗着年轻气盛,加上好奇心强,不大功夫就到了山脚下。
       班长告诉我们,先把裤脚和袖口扎紧,山里蚊子、小咬多,咬起人厉害得很。又关照,进到山里最容易迷路,大家要相互招唤着。最后又反复告诫大家,这大山里有熊瞎子,万一碰上了,千万不能慌张,更不能伤害它。一般情况下,熊瞎子不会主动伤人,但如果发现你对它有威胁,追赶你时,必须顺风跑,万万不可逆着风向。因为熊瞎子头顶和双耳旁的毛发很长,顺风时,那些毛发乱纷纷地会遮挡住视线,使它分不清方向。还有一招,就是把随身带的衣物不断扔在身后,吸引它的注意力,争取逃生的时间。
       哇!班长的话把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伙儿真没想到采蘑菇竟然还得冒这样的风险。
       完达山的森林可真称得上原始的了,那些几人合抱粗的大树,摩肩接踵,参天蔽日,触目皆是。杨树、椴树,柞树、松树、核桃楸、白桦树、黄菠萝、水曲柳都在这人迹罕至的大山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生长着。
紧贴地面生长的灌木丛和野草野花把那山坡沟坎遮蔽得严严实实。其中还有不少的野果和中草药:山菇娘、山里红、山葡萄、蓝莓、黑加仑、黄芪、苦参、细辛、苍术、玉竹、麦冬、刺五加、五味子、野芍药到处都是,没准在哪里还会冒出一株野山参呢!
       山林里鸟儿争鸣,松鼠趴在树枝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好奇地张望着我们,一有动静,立刻窜得无影无踪。
       谷底的流泉淙淙作响,伴和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动听极了!
这时候是完达山最美丽,也是色彩最丰富的季节。
早凋的树叶已经由绿转红再转黄了,而那些红松林却依然郁郁葱葱。站在高处,放眼望去,赤橙黄绿青蓝紫,满山满坡,铺天盖地,光影流动闪烁,色彩聚合变幻,仿佛打翻了画家的调色盆,又好似女娲补天的五彩玉浆倾泻在了人间。
      那绿色的叶子变得凝重而沉甸,可依然让人觉得充满了勃勃生机;那红色的叶子晶莹剔透,滚动着闪亮的露珠,仿佛刚从生命的流泉中捞起;那黄色的叶子更是光灿夺目,好像披上了节日华丽的盛装。
       以前读欧阳修的《秋声赋》:“悲哉!此秋声也,胡为而来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洌,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奋发。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
又读宋玉的“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眼前的一切却毫无那种凄凉肃杀的气氛,充满着热烈、喧闹、乐观和生气,那种景象真如绮罗一般诡奇美妙,更如云锦一般多姿多 彩。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成熟的美,是一种饱含丰收的喜悦的美。它难以言表,唯能静察,会让你顿时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缤纷,生命又是如此富有创造力。
       当大自然一下子将它那无与伦比的光华、骇世惊俗的美色和摄魂动魄的魅力呈现在我们面前,记得当时我们都惊讶得叫了起来。
      我紧跟班长钻进林子,果然,走不远就发现了一堆蘑菇。
班长边采边对我说,这蘑菇都长在树的背阴潮湿处。椴蘑必定长在椴树上,又叫油蘑,你看它的表面是不是特别油亮?那些因腐朽而散落在山上的椴树干和椴树桩上最容易长这种蘑菇,有时找到一堆能装满一筐呢。
椴蘑无论煎炒烹煮,或配上其它食材作料,都可制作出一盆盆花式各异的美味佳肴。
      木耳是长在柞树上的,别的树上见不到,尤其是秋天的木耳质量上乘,这或许是万物都符合秋实冬藏的原理。
      至于榛蘑,只长在榛树林里,班长边讲边把我引到林子里。
榛树的个子不高,仿佛灌木丛,在那密密的丛林中,零零散散地生长着许多细小的蘑菇,好像满天的星斗洒落人间, 熠熠生辉,光怪陆离。
和椴蘑不同,在蘑菇家族里,它绝对属于“小家碧玉”型的,尖尖的伞盖,细细的菇柄,毫不张扬,贴地生长。由于个子小,有时候一片落叶就能把它遮盖得不见踪影。
      班长说,你看,它的菇柄细细的,是不是像小鸡腿?所以又叫“鸡腿蘑”。北大荒的名菜“小鸡炖蘑菇”,就是用的这种蘑菇,味道鲜美得能把你的眉毛都掉下来呢!
      忽然,班长惊喜地手指着一棵大树说:“你看,猴头菇!”,顿时我也看到了,在那大树的枝杈顶端,洁白如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小。秋天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上面,五光十色,炫人眼眸。
      班长很快爬上树,小心地摘下来。我捧在手里仔细地欣赏着:果然它像一个活灵活现的猴子头,那雪白的、细细的绒毛,摸上去既温馨又富有弹性。
班长又指着对面的一棵大树说:“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呢。”原来这猴头菇都是成双成对的,在一棵树上发现一个,在对面树上必定还有一个,真是奇妙得很。
很快,我们就采了满满一大堆的蘑菇。班长对我说,这山里蘑菇到处都是,今年采了,明年又会长出来。哪怕刚采完,过几天,下一场雨,那新蘑菇又会长出来了。
可别看这蘑菇个儿小,但生命力却特别旺盛,只要有一点儿菌丝,它就能到处繁衍。
       在这大山里,鸟儿会啄它,野兽会啃它,虫儿也会蛀它,每年秋天,上山采蘑菇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可它还是一茬接一茬地生长着,仿佛永远也采不完似的。
       一年四季,风也吹它,雨也淋它,雷也震它,电也闪它,霜也打它,雪也压它。到了严冬季节,冰冻三尺,大雪封山,那河面上都能走人走车的,可它楞是用那娇小的身躯,抗击着这自然界的一切天灾人祸,年年岁岁把那生命的花朵开得如此的灿烂夺目!
       你看,这完达山像不像个聚宝盆啊?不管是什么物种,只要一进去,都会繁衍滋生、绵绵不绝的。
       空下来,我和班长开始了闲聊。原来,班长老家是在胶东半岛的荣成,那儿靠海,一向地少人多。六十年代初,那是共和国最难熬的时期,连吃粮都困难啊!听早辈的人说,那关东大地打从清朝年间到民国,就陆续从山东、河南、河北去了几千万的移民。而其中尤以山东移民为多,所以至今东北三省要数起祖辈关系来,十有八九都是山东籍的。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这片肥沃得流油的黑土地,不知接纳、养活、哺育、繁衍了多少代的中国人。
       班长说:“初来那阵子,比现在要艰苦多了,睡的是马架子、帐篷、草房。虽然连队大部分都是转业官兵,甚至一个连全是尉级军官,但还是人手不够。大规模的开荒建设,需要大批的人力、物力,因此全国各地参加北大荒建设的人海了去了。
       在北大荒的早期开发史中,像班长这样的人可谓到处皆是。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使用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字;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从事过不同的职业,具有不同的性格和不同的经历,但不论把他们放在哪里,他们都以超强的生存能力在这片黑土地上不断地创造出奇迹,他们是北大荒的拓荒牛。
      转眼间,离开北大荒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的足迹几乎走遍了整个中华大地,但我却依然对那片黑土地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枇杷熟了,太湖边的东山岛,满树金果累累,那娇贵的色彩有如玉中的精品田黄,真让人要陶醉于那一片迷人的色彩和芬芳中!
绿肥红瘦季节,盛产杨梅的慈溪,满山是绯红的轻云,飘拂在那如翡翠般晶莹透亮的青枝绿叶中,实在挡不住那种情调和美味的诱惑,每个人都弄得满手满嘴淋漓不堪。
    早春,到过峨眉山,那是采摘春茶的季节,看云聚云散,雾起雾落,倾刻间便有“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五月的天目山,漫山的茶林竹海恰如天际飘落的万斛绿云。
······  ······
    尽兴之余,我却茫然若失,在我的记忆深处却分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向我召唤,它来自遥远的北方边陲,来自完达山的密林深处。
忘不了在那密密的原始森林中采摘蘑菇的山野清趣;忘不了和班长对坐在树桩上的促膝长谈;更忘不了完达山那令人如痴如醉的迷人的秋色。
完达山,她淡扫娥眉,不施粉黛,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却可惜它至今仍“养在深闺人未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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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5 18:56 编辑

刘明原   天津知青  下乡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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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4-15 19:03: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苦辣酸甜 于 2018-4-15 19:06 编辑

语 闲 心 切
                                                                                     (代序)

        先生的《明心见性》在不经意间“玩”儿了出来。这里不仅白描了他人生之经历、心灵之轨迹,更浸透了他对朋友、对亲人、对诗墨、对美酒的深深依恋与浓浓情谊,同时也彰显了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尚与理解。在这本集子中,无论是诗文还是墨迹,都呈现出一种吟洒自如、怡然自乐、平静恬淡、脱尘去俗的情致,正如诗中所描摹的,他似天边的闲云、风中的野鹤、林间的樵夫、四海的游侠,疏放自诩、“任”真自得。
        我与先生虽非琴瑟之缘,却也甘苦相伴、幸衰相依、琐碎劳碌、牵手奔波三十余载,似已合二而一。我们虽无所谓卿卿我我、蜜意柔情,却也心有灵犀、如影相随。我们虽都是学物理的,但对文学均小有偏爱,共同的情趣使我们的交流丰富了许多,人文、科学、艺术可谓无话不谈。他把我带进了他朋友的圈子里,使我接触了又一族精英群体,熟悉了他们的坎坷经历、聆听了他们的高谈阔论、享受了他们嬉笑怒骂的快乐、萃取了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哲理。他们之中无论现今是发达的还是平庸的,尊贵的还是卑微的,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闪光的特质,虽然他们表面上或柔或刚,但骨子里却个个都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这是一群经历特殊、品性优秀、性格迥异、极具人格魅力的男子汉。他们本应是社会的中坚、国家的脊梁,但现实却不尽如人意,这也许是所谓命运的使然,抑或是时代的悲哀。倘若上帝能把他们每个人都置于恰当的位置,他们定能个个出类拔萃、贡献非凡,甚或混出个诺贝尔奖获得者我亦不疑。
        先生对于这些朋友的了解之深刻、情感之真挚、思念之深切、敬重之谦恭是难以言表的,以至于他们每个人的背景、经历、个性、以及奇闻逸事都使我耳熟能详。在他们之中,有高官、有老板、有海外打拼的、有下岗内退的、有身患绝症的、有误被双规的、有地震中痛失家人的、还有十岁就背负上“少年资本家”成份的、最令人痛心的是有的好友已撒手人寰向上帝报道去了……。这些人有的与他相知几十年,不分彼此、情胜手足;有的相伴短短几年,却也情深意切,没齿难忘。这些人德才兼备、朴实挚诚、重情重义、同甘共苦,不能不深深地定格于他眼中,烙印于他心里,使他几十年如数家珍。这些曾与他患难与共、生死之交的挚友,是他人生中一份永不贬值的不动产。20多年前,先生就曾对我讲,他要写一本《影子集》,来记述思忆这些朋友,但由于家庭的羁绊、工作的缠身,加之他的随意与怠惰,使他的《影子集》搁浅了。
        2006年10月,他人生中的工作历程终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自此开始有了闲暇:习书作诗、饮酒会友,侃大山 “玩”儿文字,自娱自乐、愉悦自我,这时他的那些朋友便成了他创作的对象与源泉。于是,“玩儿”着“玩儿”着,便“玩儿”出了《明心见性》,其间也渗透了《影子集》的初衷。
        “明心见性有学有识神存儒风雅韵,原觉彻悟无妄无为形若野鹤闲云”这幅以他名字为头的对联,是他对自己六十年人生的感悟和总结,是他所追寻的生命目标和生存状态,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和高度浓缩,也是他面对墓碑祭拜父母之时所作的自画像。
先生的文字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
        退休前从教几十年,文字写了不少。从学校规划、工作计划、工作报告、典礼讲话等各种文件起草,到教材分析、教法改革、办学思路、学校管理、教育理论等各类教育教学论文,光草稿就写了几袋子。他文章的条理性、思维的逻辑性、语言的准确性、思路的创新性无一不令我折服。虽然有的词语、复句、段落初读起来晦涩费解,但细嚼起来却天衣无缝、丝丝入扣、回味无穷……
        当今之时,多少人或为名利、或为职称,东拼西凑、南抄北荡,努力实践着“天下文章一大抄”,文章都已写滥了,甚至个别博导儿竟也沦落到剽窃他人成果的境地。而先生的作品无论体裁,无论短长,绝不拼凑不抄袭。他通常的做法是,学习、思考、归纳、升华,把问题想透了,而后一气呵成。他的每一篇文章总是要分泌出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理念。平日里对待生活,他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不讲品位、不求精细。然而在写作问题上,他却一反常态,钉是钉、卯是卯、字斟句酌、反复推敲,苛刻得很、细致得很。因为一般说来我总是他的第一个读者,又是一位专爱挑刺儿的老婆,他的每一篇作品我都是左挑右检,有时甚至争辩不休,可惜那些论文虽不少曾获国家级一等奖,但如今也都已成了历史的废纸,渐渐淡出他的生活。
退休后赋闲在家,则经常会友饮酒、回忆感悟、辨析反思,“雪泥鸿爪” 尽上心头,于是开始了书法作品的练习与诗词的创作。此时的他经过了多年的积淀与锤炼,开始进入了另一番佳境:放荡不羁、闲适潇洒、不求格律、吟诵自如、一挥而就,有时一支烟的瞬间就咏出一首好诗。“思焉而得,故其言深;感焉而得,故其言切。”他的作品,或深思熟虑,或有感而发,有的哲理精深,有的感实情真。诸如“命”、“缘”论理深刻、耐人寻味;而“六合草堂”、“李戴张冠”、“游翁牛特旗”则意气豪放、幽默惊异;有的藏头极巧如“刘杨永恒”;有的拆字甚佳如“禾鸟慕西山”;有的调侃打趣如“伴妻”;个别的还有藏尾或头、腹兼藏的……。思忆朋友的,他总是把朋友之长发挥到极致,借景抒情的,或情真意切,或意境悠绵。他一生表面上平和儒雅、淡泊乐天,从不大喜大悲,但内心深处却也不乏刻骨铭心、悲悯慰籍、忧国忧民、自愧无为。因此也有少数作品情绪低下,如“忧母”、“冬雾长思”等,这些作品,或因亲朋之变故而凄楚泪涌,或因工作之受阻而惭赧愧怍,也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表现。
        集子中加进了两篇小说,这是在整理诗稿时忆起兵团往事,诱发了他写小说的冲动,于是就诌了一篇趣事和一篇哀事。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故事梗概,因其未曾刻意渲染、精雕细作,故不如“命”、“缘”等耐嚼,但那毕竟是历史的真实,我们不应忘记。
        至于先生的书法只是在退休后信笔由心地愉悦自我,虽曾认真读过各家碑帖,却从未师承任何名家,也不追求所谓流派。他习书不限章法、随心所致,因其硬笔基础较好且心性聪颖,虽习书时间不长,却也写得潇洒流畅、端庄秀美,把书法作品赠与朋友或朋友索要便是他的一大乐趣了,如今他的书法作品已被朋友赠送过好几个国家的外国友人。
        我非常认同当今的一大时髦理论“性格决定命运”。先生一生衣不求华、食不厌蔬、和以处众、恕以待人、由心凭性、听命随缘,从不执着、不刻意。他的这种性格使他心态平和、安命乐天,少了诸多烦恼与痛苦,同时也使他放任怠惰,缺失了应有的建树,是幸或不幸?是是或非?大约1000个人会有1000个结论,这要取决于各人的生活目标。前些时候在书店翻到一本书,其中有一篇文章是讲清华与北大学生的差异,文中讲北大学生的理念中个个都是要当总统的。如此看来先生的人生理念与这一族人则是背道而驰,而于普通百姓则未必不是一剂良药。社会的构成总是要有各个阶层,各色人等,不同的社会成员肩负着不同的社会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讲,人生目标也许并无高低大小之分,只要各安其命、各司其职,维护社会安定和谐便是美的、善的与真的,实则大人物有大烦恼、大失落;小人物有小快乐、小惬意。如先生所言:“身居高位是享受,甘作凡人也是享受;拼搏进取是快乐,随遇而安也是快乐;生活多彩是幸福,日子平淡也是幸福;治国平天下是价值,修身齐家也是价值”。年轻时的我们一心积极上进、执着追求,理想抱负一大堆,到头来大多难以实现,如曹禺所言“我念起人类是怎样可怜的动物,带着踌躇满志的心情,仿佛自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时常不能自己主宰着……。他们怎样盲目地争执着,泥鳅似的打着昏迷的滚,用尽心力拯救自己……”最终是人道易守,天命难违。
        过了天命之年我们再次反思:人为什么活着?该怎样活着?已进暮年的我们似已不再探究什么壮志未酬,什么人生真谛,即使不能对酒当歌,饱经辛甘酸苦的我们也该享受享受当今之世难得的和平与和谐。或许是先生的耳濡目染,或许是世事沧桑的磨砺,如今的我却以为:能当总统的当总统,想当县长的当县长(牛县长不是也灰头土脸的退下来了吗?),而我等无能无才之辈,还是随遇而安、听命乐天的好!如此可能会活得更轻松、更快乐些,否则终日搏击于永远也达不到的目标,岂不陷自己于无尽的劳累、痛苦与烦恼之中吗?正如绍华诗云“静看苍生多可悲,功名利禄奔命追。日忧朋辈多得利,夜惧小人手段黑。……”“……人生终有谢幕时,我辈即将进征程,我愿诸君多抖擞,演好几度夕阳红。戏末压轴应精彩,招式都在运筹中。该微软时就微软,该奔腾时就奔腾。”
        如此想来先生的人生理念也算不得消极,至少他不会给周围的人制造恐慌、增添烦恼,相反倒是快乐和谐的粘合剂。“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原无忧,因风皱面。”许多时候都是我们自己庸人自扰,或是想不开或是放不下或是太计较,先生在这一点上似已有所超脱,他总是能面对现实,泰然处之,即不羡人亦不妒人,混成啥样儿是啥样儿。“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先生既遇不顺也从不怨天忧人,而是欣然顺命,不妄语、不嗔恚、不计较、不贪恋,大有“胸中书卷云凌乱,身外功名梦等闲”之境界。如此,倘若我们都能自知知命,恬淡人生,必可少烦恼、多逸趣,少痛苦、多欢乐。金山的“闹杂儿”不是我们每个人都能体验的,倒是肇文的“庄周七境”似应成为我们修炼的境界,处尘超尘、处俗脱俗。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好奇怪,这水一般的透明液体,竟使世人如此垂爱,无论达官布衣天下喜酒人之多,不计其数也。先生几十年与酒为伍,退休后又舞文弄墨、闲中取乐,虽未成诗千首,却也饮酒万觞。酒能使他情趣盎然、才思文涌、兴致豪爽、飘飘欲仙……每逢酒后便谈古论今、博征旁引,朋友聚会更是喋喋不休,大发其辞,恰如大立诗云:“品茶酌酒天上游,聚首相谈论公侯。谤誉谪升九霄外,同窗信义千载留。”在家每当酒酣之时,他或是兴趣盎然地重复着过往的轶事或趣事,或是信誓旦旦地编织着炊烟袅袅、笛声悠悠、鸡鸣狗吠、篱笆豆角的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有时还迷离虚幻地沉醉于江绿竹翠荷香荔红的小桥流水人家……。
        于先生而言,酒是他一生的最爱,虽称不上酒仙、酒神、酒圣,却也还未沦为酒徒、酒鬼、酒篓,暂赋一酒星的称谓吧,因凡识他之人均晓先生好酒,于他可谓“百岁光阴半归酒”、“事大如天醉亦休”。遗憾的是他每每酒后分泌的那些至理而非名言的哲理性、逻辑性、艺术性总可以发挥到了极致,而我都未能及时记录下来,如今想来确是一大憾事。
“未曾纵马驰疆场,那堪黑发已无痕。”学咸先生的诗句把我们从“书生意气”的春华之岁一下子拉到了“人生易老”的夕阳之年。与先生三十余年的共同生活,或山穷水尽或柳暗花明,我们在与柴米油盐酱醋茶、黑板讲台粉笔擦的打拼与修炼中不断成长。多年来我非常欣赏并深刻于心的一句名言:“在炼狱的火焰中冶炼成的灵魂的高贵的痛苦是生命之根”。我们这一代人可谓都经历了但丁笔下的炼狱之火,先生曾已历炼成为一位头脑睿智、胸怀宽广、情感理性、语言幽默、思维缜密、逻辑严谨、行为规范、即孝亦慈且可为亲人排忧解难、为朋友制造快乐的儒风雅士,而如今虽身渐老、体渐衰,但仍不失为一位学识尚存、风趣豁达的云鹤叟,我为他能生活得清幽闲舒、怡然自得深感欣慰。先生之所以活得安然自在、闲适真实,均得益于朋友、亲人、诗墨、美酒,这仍将是他今后赖以生存的四大支柱,因为朋友使他快乐充实、亲人使他宁静温馨、诗墨使他达观豪爽、美酒使他惬意陶醉!
        以上多为对先生的溢美之词,其实先生绝非完人。“随遇而安”即是他最大的优点亦是他最大的弱点。因“随遇而安”而缺少激情、不思进取、不追求、不执着、懒散怠惰度时日,以至“少壮已努力老大仍伤悲”。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是一个平静无忧、真实自然、放任优雅的属于我的刘明原!
        一般人出书总要请名人作序,而先生言:咱这算不得出书,玩儿玩儿而已,就你来吧!于是便凑出了这篇“语闲心切”,实乃一孔之见、一己之得,况一般写序应短小精悍、言简意赅,而本文显得有些冗长凌乱,故不堪称序,权当是与先生结发一世奉献给先生的一件小礼品吧!先生读后,言我吹捧太过,我曰:无非是我为你作的素描而已,过与不过那都是我眼中的实像,当与众不同,即使有过,也是欣赏先生,动机善也,语虽闲心却切……
“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愿朋友常惦念他、亲人常呵护他、诗墨常陶冶他、美酒常滋润他。
昔日千觞已穿肠,犹幸云鹤还昂扬。
                                              不期冰轮夜夜美,惟愿伴君日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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