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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燕津 于 2018-2-16 17:40 编辑
《苦乐年华》之三十一：
“打劫”
打劫，匪之行径；打劫者，匪也。我们当年也打过劫，却是一不劫财二不劫色，劫的是座位。
那是1972年，选调进工厂以后，我所在的单位一下子增加了百十多号新工人，百分之九十是来自围场和隆化的天津籍知青。“亲不亲，故乡人”，我们很快互相熟悉进而“结盟”，打成一片了。
春节前夕，厂子统一放假，因此我们回天津过年的时间非常集中，几乎都乘坐同一天同一趟火车。
那时还没有承德至天津的直达车，得坐晚上10点多承德至北京的慢车（没有快车）。那时车票一律无座号，得上车后自己找座位。平时还可以，人不算多，到了年节，检票口和列车门口先后堆成人疙瘩，大包小包，肩扛手提，堵塞了车门堵通道，抢座位的、抢行李架的、大呼小叫、乱成一团，为争座位和行李架而动手打架的，几乎每车厢都有。
第一年没经验，列车上可遭了不少罪，带回天津的年货因车内拥挤不是破损就是变形，搭伴同行的人分散在各车厢内，直到下车后才能见面。
“吃一堑长一智”，第二年春节再回天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春节又要到了，单位又是统一放假，我们这些天津籍的知青同事又得同坐同一天的同一车次回家。简单统计一下，那天将近40人。
车站小小的候车室自然人满为患，检票口早已排了大队，等一开始检票肯定会秩序大乱，蜂拥而入。
我们三四十人中，只有一小部分体弱的女子等候排队上车，大部分人通过“旁门左道”先把行李运至站台，女子和个小体弱的男子看行李（三十多人的行李，堆成小山似的），其余20多人，都像铁道游击队似的，从窗户爬进了车厢（车厢门锁着）。
每个车厢里都已经坐着一些先于我们爬上车的人，许多人都四仰八叉地躺在三人大座椅上，显然是占座，行李架上也几乎占满了东西。
不采取特殊措施，我们还会重蹈去年挨挤受罪的覆辙。
土匪式的“打劫”开始了。
我们选好一个车厢，20多人分两拨，从车厢两头往中间清，所有旅客，一律带上行李迅速离开此车厢，否则格赶勿论。
大部分先来的旅客一看这阵势，知道厄运来了，乖乖提着东西离开，有想“闹事”的，见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十几人，也只得嘟囔几句不情愿走了，也有三五成群一起来的年轻人，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想打架？一看我们不仅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面带“匪色”，也极不情愿地离开了。
清理完车厢，站台上的同伙开始从窗户外往里运行李了。行李是谁的，分不清，但有总件数，大约六七十件。有的送，有的接，有的摆，一件件行李运进来并上了行李架。
其实我们这些“土匪”并不很坏，提前清理车厢，那些被赶走的人完全可以在检票放人前在其它车厢重新找到座位。另外，我们这些“土匪”们也讲扶危济难，把住车厢门，专让老弱病残或来自农村拖家带口的人进，有些老乡还连连感谢不断，还说今天遇到好人了。
他们说遇到好人了，我想起刚才被撵走人的话:“这群人，准是知青！”
做好事，人家不知道我们是谁，一当“土匪”，人家就想起我们的身份来了，哈哈！
这种“土匪”式的坐车法持续了两年，以后集中回家的人数没这么多了，后来的车票又实行了对号入座，乘车的秩序也渐趋正常了。
（收于《燕赵知青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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