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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水絮塘宿舍部分邻居聚会）
这几天总是秋雨绵绵，缠绵着如同一帘雨幕的密织，织成一张浅溢岁月的网，我缱绻在深秋的寒意中旋绕，任岁月的思考，将我生活不同的形状，渗进的一度阳光，将我沸腾的记忆缀成一柱梵香，浅笔一种修养，静悟一段流年。
缘，是一种不经意，有时候感觉又是一种很莫名的牵引。昨天张振岗大哥通知我是说小第（毛梦安）即将返回英国，在回英之前想见陈执平大哥一面，以述少年时代的那一段水絮塘宿舍的情缘，为此，他请振岗大哥转告陈执平，当陈执平听后非常高兴，并请振岗大哥带劳转告小弟，由他出面作东，邀请水絮塘宿舍部分邻居小规模聚一聚，张振岗大哥思考着请那些人，为此，并拟订了聚会人员名单，张振岗、张沐晖、陈刚、陈执平、刘茂林、彭兴国、刘坨、小第、韦兴、还有二栋的一个美女，刘桌，聚会订在在凤凰台的小巷子了一家‘小芙蓉酒店’，酒店虽然不上星级，但此地停车也比效方便，饭菜也特别适合长沙人的口味而且又非常实在，大家在耳顺之年相聚，看重的是那一份水絮塘宿舍的昔日的情意，那一份久违不见的模样，那一份人生变化的沧桑，奢侈、浮华已慢慢淡出了视线。现在，做人做事都讲究实在，其实，‘实在’就是生活的本质，‘实在’更能折射出人生内涵的精彩。
昨天振岗大哥在微信中约我今天聚会之前早点到他家里来，把我哥哥和他们少年时代的照片翻拍一下，今天一早天气似乎懂得大家的心思，立刻开始放晴起来，阳光和煦的下午，振岗大哥早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我，初次相见，振岗大哥还是那么显得年轻，一点也不出老，昔日的英俊还存留在他面容上，他热心、执着、一看就是那种办事认真负责的人，一声招呼就把热情满满的写在脸上。水絮塘宿舍邻里微信群里总是活跃着他的身影。
他家住在浏城桥八十年代的政府机关的老宿舍里，处在热闹的街道中却还透出着一丝丝悠静，房子是三室一厅，收拾得紧凑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岁月打磨懂得过日子的人。浏城桥熟悉而又陌生，整整五十年了半个世纪的岁月，这里渡过了我的小学，童年和少年的时光，昔日的麻石街道、学校、豆制品加工厂还隐隐约约在头脑里旋转，尽管时代变迁，但那种痕迹却还深深浅浅地印刻在远去的旧时光中。
握手、寒喧一下子就把四十几年的距离和年龄差异就拉近了，彼此的话语从记忆里顿时喷涌而出，振岗大哥比我大五岁，他一生坎坷，小时候只知道他兄弟俩与父亲一起生活，他父亲是国民党时的飞行教官，人长得不输电影明星‘赵丹’，起义投成后受尽了政治磨难，小时候每次到他家总是看见他父亲抽着闷烟，烟灰缸里满满地烟蒂子中就可以窥见他父亲心里的苦闷和恐惧，那个年代政治上的甄别和讲究出生的政策常常折磨着我们的父辈，使我们过早的就背负了原始的负罪感，这次见面我才听说他母亲由于父亲被政治运动审查，经常被关押，母亲在单位领导做工作的情况下，选择了不得已的划清界限而变得妻离子散，所以我印象中从未见过他母亲。可以说他们两兄弟从小就被政治运动无情的剥夺了母爱。想起他家的这些事和我家里过去的遭遇，至今我心里还隐隐作痛。
那个年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年代，知识分子不被尊重，大多数被下放进行体力劳动，有些则遭到残酷对待，财产被没收。信任失信、以及道德沦丧，甚至腐败成风问题都是发生在文革时期，人整人，人鬥人，邻里之间互相出卖灵魂，互相揭发，互相批斗的悲剧都深深留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当年我们二楼一号‘邓腊八’家里出现的那种残酷的情景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一群造反派带着红袖章冲进他家里，抄家，然后不由分说将他父亲拖出来，揪上一辆大卡车，将一块写有‘逃亡地主’硕大的牌子挂在他父亲的脖子上游街示威，另外几个造反派围住邓腊八，监视不允许他有任何举动。当时我们都还小，对这种场景感到非常莫然、震惊、害怕，至今还心有余悸。
翻过岁月的道道门槛，当年，在水絮塘宿舍里，象‘邓腊八’家里出现的这种政治悲剧，繁延了许多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们家里也是知识分子出生，父母亲都是过去的大学生，曾经我父亲单位的‘造反派’也是如法炮制的冲进我家里，把我家里一些稍好的衣服、被单、照片、字画等物品统统装箱没收，从此，父亲被关在单位猪栏里，挨打、受批、写不完的交待，使他们心身疲惫、倍受煎熬，我印象最深刻地是，当时造反派到我家‘抄家’时，我们楼上楼下人山人海，呼啦啦的一大片人群围观，尽管我特别顽皮，但是那阵势我还是吓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顿时我原有的任何‘底气’ 都荡然无存。更有甚者，有邻居将我父亲被冠以‘二十一种人’的群魔头照片剪下贴在我家门口上，以后，我再有任何调皮的举动，只要有人说你家里‘抄过家’我就会颜面全失，哑口无言。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点了你的穴’。
许多相同的家庭政治命运在水絮塘宿舍里，恐怖着我们的童年、少年、直至青年。毫不夸张的说，当年在宿舍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受过政治折磨，抄家、批斗、挨打、被人歧视、赶下农村、失业、生活没有着落，甚至有的家庭子女还过着惨不忍睹的生活，那一幕至今依然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历史尽管翻过那一页，但是留在我们这一代人心灵的痛和创伤却永远没有忘记。
现在社会还有一些，不论是当时无法无天的红卫兵还是被批斗的知识分子现在已经为人父母甚至祖父母。这些经受了精神折磨的人的子女普遍继承了他们的思想和性格，也就是说没有经历过文革的一代甚至几代人都在承受着文革的负面影响。回顾起来我觉得那个负面影响是一个很可耻的现象，可以说也是一个很难以原谅的。唯一原谅的理由是我们那个时候知道得太少。今天大家有缘还能够走到一起相聚确实很不容易，宿舍里那些故事，过去童年、少年、青年中的坎坎坷坷都化作‘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心与心的交融是那份心灵的默契，那泛黄的记忆把几十年的一咎心事翩跹在轻舒漫卷的相聚中，然后拂皱成不同生活的波澜。而岁月是一把刹猪的刀，皱纹已爬满了眼角，秃顶的秃顶，粗腰的粗腰。还好，即便变得惨不忍睹，我们都老得基本同步，依然一见如故，谁也不会相互嫌弃。刘坨来了，一栋三楼的，敦厚黧黑的脸上满是沧桑，过去我与他打交道不多，但他的名字我还是依稀记得。彭兴国是一栋二楼的，过去威猛的个子，洪亮如钟的喉咙，常常喜欢站在屋门口双手护在栏杠上扫视着来往的行人，是他，曾经第一个把自动步枪带回家，在三栋二楼捣屋的走栏上，打响水了絮塘宿舍第一声枪响的‘英雄’，那一声枪响把他的‘胆量和无畏’都遗落在我儿时的脑海里，至今我还在想，那个时候真正能有胆量搞到枪而且还敢于放枪的‘舍他其谁’呢？那种挂枪的阵势，身后围绕着一群小弟弟，那真正是地地道道的的‘威风’。今日见面我还好奇的问他后来是不是有麻烦，他轻松回答‘没有’我如释重负一般。那个二栋的美女，（请原谅记不起名字）比我大几岁的美女却依然风韵犹存，笑靥如花。她提着一袋橘子，很成熟地把人情世故放在了心里的缜密处。入坐后，住在宿舍中间的刘茂林来了，初一见似乎还未认出，一经介绍，我猛然想起，哦，又是一个宿舍的‘英雄’，当年茂林比我小不了多少，但他的‘勇敢’和胆子绝对使我钦佩，与解放二村的群伙打架，‘身先士卒’手被砍一刀然不退却，至今我依然唏嘘不易。又多了一个我儿时崇拜的‘英雄’，少年的记忆里，那些敢打敢杀的人都是我顽皮性格里非常佩服的人，其实，茂林这个人还非常仗义，上次宿舍搞活动他就主动替大家购买了许多吃的东西。今日遇见他居然都是爹爹级人物了！岁月有时真是会开玩笑，童年的谙事不深，玩世不恭，而现在却都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有幸、有幸。餐桌上，沐晖坐在我旁边，高出一蔑扁的个子，混厚的声音里已是刮目相看了，他是我儿时的要好伙伴，那些童年的悲、喜剧把我和他的少年时代演绎得十分精彩，笔墨不用累述，如今的沐晖早已‘物是人非’了，成熟干练在他话语调侃中就可以窥见一斑。
氛围总是披着情绪的花，无名地展开。‘小地’还未入坐，那种童年的聪明和循规蹈矩的性格全然不见了踪迹，接下来的是插科打诨、诙谐、调侃、风趣一时成为餐桌上的头面人物，他混得不错，事业有成，居住国外的成就感挂在脸上把小小的餐厅捣腾得热闹非凡。刘桌有事没有来，四栋二楼一号的韦兴和她姐姐、妈妈即女儿因要有事也来此匆匆作别，这就多少有些遗憾。但韦兴、韦峰两姊妹、两朵金花的美丽传说还散落在水絮塘宿舍的记忆中。酒桌上，大家以愉快欢乐的情绪把那个年代的悲、喜都在叙在推杯换盏，以水代酒，以酒传情中，把童年、少年、青春全部洒落在中年晚餐聚会的笑语中。
水絮塘宿舍的回忆并不是我们全部的美好所在，彷徨、压抑、空虚是我对故乡的几许记忆，就像一个被遗忘或者弃置的角落，在那里看到的尽是过去与现在，困难与顺利的生存，思想的变革与停滞、繁华与衰败之间的撕裂，因为以往水絮塘宿舍的故事中总是充斥着复杂和平淡的忘却。而这一切，将会有了更远的时间延伸和更广的空间转移，每个人心里的未知已被种种人生经验所填补，所以对照之下，旧时光里的水絮塘宿舍不得不成为我记忆里最后的美好与感怀。懂与不懂，都是品咂。一回眸就是秋天，
夜已深深的寂寞，秋，慢慢的走进了清冷，它将默默的进入了尾声，我不知什么时候再去诠释我们中年的美丽？
2015.11.1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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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8 09: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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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8 15: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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