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的篮球军旅 第九章——第十二章

西荆村民

                                  第九章 誓师大会

       在团部的南边应该有一个大河滩。退伍老兵看到了，卫星地图上是一片浅灰色。光标就像悬停在河滩上空的直升飞机，俯视着誓师大会的壮观场面……

     谢义生在新兵连时就惦记着要摸清九九九九部队的“底细”。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召开全团誓师大会。

     那一大片干涸的滩地就是会场。

     河滩的边上搭建了一个临时主席台。

     主席台的上方拉着红底白字大横幅：“九九九九部队〇八工程誓师大会”

     部队集合时的场面十分壮观：

     干河滩是两个山沟的交汇处。从每个山沟里依次走出整齐的队列。每个队列是一个建制连。红旗在前，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有的连队唱着军歌；有的连队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歌声、口号声在山谷中震荡。

     各个连队进入会场之前，首先在场外进行营集合。连长大声向营长报告集合人数。然后以营为单位跑步带入会场。

     近千人的队伍，在哨声指挥下，踏着统一步点儿跑步入场，气势磅礴，尘土飞扬。

     各营到齐之后，营长开始向团参谋长大声报告集合人数。

     最后参谋长向团长大声报告集合人数。

     当参谋长下达“稍息”命令后，各连连长便指挥本连战士“放背包！”“坐下！”

     如果全连战士坐下的动作不整齐，连长还要下达“起立”的命令，然后重新坐下。

     部队就是这样，每个行动必须做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

     都坐下之后，各连开始“拉歌”、“唱歌”、“喊歌”。

     因为连队多，你唱我也唱，同时开唱的总有两三个连队。为了压倒对方，那喊出的“歌声”都跑了调儿。

     时间差不多了。团参谋长站在主席台上，象乐队指挥那样双手向下一压，台下的歌声骤然停止。

     参谋长宣布：“中国人民解放军九九九九部队〇八工程誓师大会现在开始！”

     “下面，九九九九部队周政委讲话！”

     周政委中等身材，微胖。他手持讲稿，主要讲了当前国际和国内的形势：

     “美帝国主义是全世界人民最凶恶的敌人。他们到处侵略扩张，把战火从中东燃烧到印度支那。他们不但把侵略越南的战争不断升级，而且又策动柬埔寨武装军事政变，妄图控制我国南方几个邻国，变成美国的军事基地。

苏修现在已经沦为社会帝国主义。他们依仗手中的核威胁，实行领土扩张，在我国北方边界挑起事端。珍宝岛事件之后，勃列日涅夫在中苏、中蒙边境陈兵百万，疯狂对我国进行战争威胁，宣称要对中国实施核打击。

中国是社会主义阵营的坚强堡垒。帝、修、反视中国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互相勾结，对中国实行南北夹攻，妄图重演鸦片战争和八国联军的历史，瓜分中国。

     但是，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帝国主义列强任意欺凌和宰割的旧中国。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我们有伟大的人民军队，有强大的国防力量。面对帝、修、反的疯狂战争叫嚣，伟大领袖毛主席严正指出：‘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反对任何帝国主义、社会帝国主义的侵略战争，特别要反对以原子弹为武器的侵略战争！如果这种战争发生，全世界人民就应以革命战争消灭侵略战争。从现在起就要有所准备。’

     党的‘九大’政治报告中明确提出当前的战备任务：‘我们要做好充分准备，准备他们大打，准备他们早打，准备他们打常规战争，也准备他们打核大战。总而言之，我们要有准备。’

     同志们，当前美帝国主义和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咄咄逼人，战争气氛空前紧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果敌人胆敢挑起战火，胆敢侵略我们的国家，定叫他有来无回，葬身于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同志们，〇八工程是党中央毛主席交给我们的重要备战任务。我全体指战员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顺利！”

     周政委讲话之后，全团热烈鼓掌。

     接着是王团长讲话：

     “同志们，在我团全体指战员的奋战下，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即将完成〇二战备工程。我正在准备给同志们开庆功大会。可是庆功大会还没有召开，我团又接受了更加艰巨的战斗任务——〇八战备工程。

     时间紧迫呀！同志们。刚才周政委讲了当前的国际形势，帝国主义，特别的苏修社会帝国主义，已经把原子弹高高地举在我们的头上。

     我们怎么办？一是不怕！二是做好充分准备，迎头痛击！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〇八工程早一天完成，我们就多一分战胜敌人的把握。

     同志们，我团是一支拖不夸，打不烂，善于啃硬骨头的工程部队。我代表全团指战员向党中央毛主席保证：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突出无产阶级政治，发扬我军连续作战的光荣传统，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坚决按时完成〇八工程任务！

     为此，团党委向全体指战员提出了战斗口号：高举、突出拼命干，军民团结排万难，全歼〇二战〇八，誓夺胜利把礼献！”

     王团长讲话之后，各营代表上台表决心。一致表示：“坚决执行团党委发出的战斗号令，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顺利！”

     最后，民工团代表也上台表了决心，他以毛主席的语录“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结束了讲话。

西荆村民

     誓师大会之后，警通排要求每个战士写一份“决心书”。
     蓬勃把纸铺在铺头，坐在小马扎上，拿着笔，写上了“决心书”三个大字。可是左思右想，却不知道如何按照团党委的战斗口号，和自己的本职工作联系起来表决心？
     他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儿，只见：郑班长紧蹙眉头，双手抱膝；杨副班长用一只大手遮住纸和笔不知在写什么？大谢和东队长翘着二郎腿在抽烟；小伙儿把纸卷在笔上……只有宝胜在认真地写着“决心书”。
     蓬勃有了救星，赶紧把马扎搬到宝胜旁边。可是一看宝胜写的“决心书”又泄了气。原来他在“决心书”后面抄了几条毛主席语录，还没有进入正题呢。
     蓬勃冲东队长使个眼色，指了指班长。
     东队长把烟掐灭，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郑班长说：“我说班长，您给讲一讲，我这决心书应该怎么写？”
     郑班长刚一犹豫，李德全开口了：“对呀。我们几个新兵蛋子头一次写决心书。班长您是老兵，又是党员，一定有经验。求您教教我们吧！”
     郑班长自打那次“敬礼”风波后，知道这几个北京兵不好对付，于是端起班长的架子说：“按照排长的要求，该怎么写就怎么写。”
     蓬勃笑着对班长说：“是呀！班长应该听排长的，战士应该听班长的。班长您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写。”
     东队长站起来向班长走过去说道：“班长，干脆把您写的决心书让我抄一遍得了。”
     郑班长赶紧把纸塞进兜里，红着脸说道：“我还没写完。副班长写不少了。抄副班长的。”
     副班长见势不妙，立刻把纸藏起来。
     蓬勃心中明白：班长肯定没有动笔。副班长写的东西不敢叫人看，肯定不是决心书。新兵里只有张宝胜写了几条语录。因此大家谁也不知道决心书应该怎么写？问题就出在怎么把国防的战备施工与打篮球联系起来？
     正当班长没了主意的时候，大谢发话了：“班长，既然没人能写得出来，那咱就说呗。你说一句，他说一句。一凑不就有了吗。”
     班长紧锁的眉头立马儿展开了，笑道：“能行！同志们就说说。”
     大谢第一个发言：“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新兵初来乍到，还不知咱们团是怎么回事儿呢？班长您先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班长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团对外的番号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九九九九部队，对内番号是工建ELE团。团长姓王，政委姓周，参谋长姓冯……”
     蓬勃打断班长道：“哎呀班长，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您说点我们不知道的。还有，刚才您说的‘对内番号工建什么的’，那不是‘番号’，而是‘编号’。番号是公开的，编号是保密的。”
     班长问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蓬勃说：“我们想知道咱们团的实力，还有这〇二工程和〇八工程是怎么回事？”
     班长用手抓抓头皮说道：“咱们团的实力大得很。你们看到了，集合起来那一大片人，足足三四千人。听老兵说，一个正规团也就两千来人。这还没有来齐，还有一个民工团也归咱们团。算起来咱们团的实力得五六千人吧。”
     “这哪儿归哪儿呀？”蓬勃忍不住笑道：“班长，您就别说民工啦。您说全团一共有多少个连吧？诶！我问的可是正规军。”
    班长这一回可不含糊，张嘴就说：“14个连！”
     大谢扑哧一声笑出来，道：“算了吧！班长您这保密观念真可以的，打死了也说不对。”
     班长没有听懂被嘲笑的意思，问道：“我怎么没有说对？”
    大谢道：“这14个连只是一二三营的编制，还有几个直属连呢？”
    班长一怕脑门道：“吔！我把直属连忘了。”
    于是他掰着指头算起来：“汽车连、机械连、修理连、安装连。对了，应该是18个连。”
    “又错了！”大谢笑道：“团里集合时，我仔细听各连的报告，还有一个36分队不知干什么的？”
     班长道：“36分队也是直属连，在团仓库。”
     大谢把双手一合道：“这就对上数了。我当时数着是19个连。”
     “还是不对！”副班长突然插话道：“我还知道在N区A旗有咱们团的两个生产连，是咱们团的副业基地。所以应该是21个连！”
     大谢心中暗想：“好家伙！这王团长的实力赶上师长了。”
     蓬勃说道：“班长，咱团的实力搞清楚了。您接着说说〇二工程吧。”
     班长说道：“从一营的丫头沟翻过一道山，进山5公里就是小子沟。〇二工程干了三年多，现在那里正在收尾。我们连撤出时专门的守卫部队已经接防。”
     蓬勃还想多知道点儿军事秘密，追问道：“您知道〇二工程是干什么的吗？”
     班长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就看到守卫部队天天在洞口修建伪装，还种草、种树。听说再过一年，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嗨，想从这个“迷糊”班长嘴里掏出军事秘密确实比较难。〇二都说不清楚，就更别说〇八啦。
     下面该讨论的问题就是如何写决心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搞出决心书的框架来：
     首先要抄一条毛主席语录；
     然后写：“在当前……国际形势下；在……国内形势下，团党委在誓师大会上，提出……战斗号令。我坚决响应团党委的号召，发扬……革命精神，落实到行动中。”
     再往下联系本职工作写。
     班长写：以身作则、当好排头兵、带好一班人，圆满完成训练比赛任务和团机关的警卫任务。
    战士写：在班长领导下，严格要求自己，加强团结，刻苦训练，圆满完成比赛任务和团机关的警卫任务。
     好啦！有了这个框架，无论文化水平高的还是低的，都能写出一份像样儿的决心书。
     要不然说，篮球队讲究的就是整体配合呢。

西荆村民

                                  第十章  主场优势

     光标重新回到团部，稍微放大就找到了那个篮球场。前年，十几个北京籍的退伍老兵，乘着大轿车重返当年战斗过的地方。九九九九部队的团部已经成为守备部队的机关大院，房屋全部翻新，而且修建了一个标准的灯光水泥篮球场。然而40年前的篮球场却不是这样……

     团部院内的篮球场上，队员们正在进行训练。萧台长站在一旁观看。东队长嘴上叼着哨子，一左一右地挥着手，指挥滑步练习。
     滑步，是防守动作的基本功。要求队员张开双臂，屈膝、含胸、低重心，双脚贴着地面快速移动。初次练习的人，滑不了一分钟，就累得两腿酸痛，不自然的就抬高了重心。
     每当这时，萧台长便大喊：“放低重心！坚持！”
     蓬勃已经是大汗淋漓，双腿麻木，就像灌了铅。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一个来回？
     终于听到萧台长喊：“停！”蓬勃两手扶着膝盖，弯腰喘着粗气，成串的汗珠滴落到地面。
     别的队员也累得没了模样。王登友和王久金这两个大个子，干脆坐在地上，呲牙咧嘴地用拳头敲着大腿。
     萧台长趁大家休息，又开始战前动员。这话大家都听了好几遍：“两个月后，我们团有比赛任务。咱们团球队第一次露面，决不能丢人现眼！用两个月的时间，将一支刚组建的球队训练成型，同志们必须付出双倍的汗水！”
     “快站起来，继续练习！”
     这时，山沟深处工地方向，传来一阵“隆隆”的炮声，那是施工连在爆破。成串的炮声在山谷中回荡。
     萧台长抓住机会说道：“听吧！全团都在大战〇八工程。今天训练结束后，我带你们去工地，看一看施工连打山洞有多么的危险和艰苦。比比他们，我们这点累就不算什么了。”
     “注意，开始滑步！”
     萧台长的动员很奏效。篮球场上被滑步趟得尘土飞扬。

     晚饭后，萧台长带领团球队进入山沟，到施工现场参观。
     他们在一个新开凿出来的洞口停下。那岩洞的高度和宽度，就象铁路的隧道一样，能够跑火车。
    洞口一旁，四台大型空气压缩机轰鸣着，两个战士正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仪表，仔细地调整气压。
     空气压缩机的旁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木板房，供机械操作手轮流休息。萧台长介绍：“每个岩洞都是日夜施工，打眼、放炮、排渣三班倒。空气压缩机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给洞内供气，保证风枪动力和洞内排换空气。”
     进到洞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气味。借着探照灯，看到洞壁和洞顶上，被爆破的石头断面犬牙交错，悬在空中。在探照灯的侧光照射下，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再往里走，来到施工作业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台阶。台阶的上面和下面都有战士把着风枪在打炮眼。萧台长介绍：“台阶上面是开凿洞顶的，台阶下面是开凿洞壁的。”
     施工的战士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口戴防尘呼吸器，全神贯注地操作着风枪。他们两人互相配合，一个人双手握住钻杆，一个人抱住风枪，对准岩壁钻孔。
     风枪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在强大冲击力的作用下，枪身的震动使抱风枪的战士也强烈抖动。可见打风枪是非常消耗体力的。
     几台风枪同时操作，那响声、那震动力，使整个岩洞形成共鸣。耳膜在这种高噪声的环境里，被震得嗡嗡直响，隐隐作痛。
     萧台长用手指向洞口，大声喊道：“咱们没有戴安全帽，赶快出洞吧！”
走出山洞，耳朵还在鸣响。
     萧台长带领大家朝另一个洞口走去。路上李德全感叹地说：“真是太可怕了！一进洞我就留神头顶上的石头，说不定哪块就掉下来。我现在腿还哆嗦着那。”
    来到那个洞口，同样是四台空气压缩机。不同的是，只有两台在工作。萧台长介绍说：“这个岩洞正在排渣。两台空压机专供洞内通风。”
     这时洞内沿着小铁轨出来一辆矿斗车。有人用石块敲击车帮，发出信号叫前面的人让路。
     推车的是三个人。两个在后面推，一个站在车头在前面看路。
     矿斗车被推到尽头，三人合力将车身向侧面一翻，一车斗的石块便倾卸到山坡。
     当空车回程时，萧台长带着大家跟车进入洞内。
     几台探照灯把作业面照得如同白昼，象小山一样的碎石旁边，许多人或用铁锨铲或用手搬，将大小石块装进矿斗车。
     萧台长介绍：“每次爆破大约有100立方的碎石。石块大小不一，混在一起，因此排渣工作非常艰苦，工作量非常大。地方为了支援国防建设，给我们部队配了一个民工团，都是基干民兵。”
     排渣的既有部队战士，也有民工。这可以从他们身穿的工作服和头上的安全帽区分出来。他们个个灰头土脸，手套磨破了，衣袖磨烂了。汗水和着泥灰，把他们的脸涂抹得面目全非。
     萧台长继续介绍道：“为了抢时间，每次爆破之后，排渣工作是一个‘大班’包下来。无论干多长时间，不把石渣排完是不能撤下来的。因此，饮水和饭菜都送到洞内。”
     停了一下，萧台长又接着说：“这一班安排在晚上进洞，干一宿正好白天出洞，还能见到太阳。有的排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如果赶上早起进洞，干一天正好傍晚出洞，两头不见太阳。连着几个这样的排班下来，十几天不见太阳是常事。我看，最苦最累和最枯燥的就属排渣了！”
     从正在排渣的岩洞出来，已是满天星光。蓬勃的耳朵里，似乎还响着铁锨与岩石摩擦时，所发出的令人神经过敏的尖利响声。这样的噪声听久了，绝对会令人发疯的。
     突然一声炮响，把蓬勃震得一激灵。紧接着一阵排炮，脚下的山石随着炮声颤抖着。原来是附近一个岩洞内正在爆破。
     蓬勃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感受爆炸的威力。洞口就像一个巨大的炮口，强大的冲击波夹着巨响，几乎把心脏震出来。排炮过后，蓬勃除了耳鸣，什么也听不到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默不作声。人人都在回味着参观的场景。比起施工连，篮球队真是太幸福了。训练那点苦累算什么呢？咱们没有理由不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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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训练同志们都非常自觉，再也不用萧台长作动员，大家挥汗如雨，苦练防守基本功。滑步、撤步、交叉步、折返跑、侧身跑、贴身跑、急停、急起……这些枯燥的徒手动作，练了一遍又一遍，几天下来，终于变成了防守队员的习惯招式。
     与此同时，东队长单独训练“长臂猿”杨金生的篮下动作，他要打造一个秘密武器。
     防守动作有了一定基础之后，球队进入有球训练。
     因为九九九九部队没有专业的教练，所以大家自然都听东队长的。练习时，以老带新，郑班长也兼起了教练的职务。
     要说郑班长的篮球技术，几个北京兵没一个人服气的。自从春节新兵连篮球队与团直属队比赛之后，就给了他一个“傻大个”的绰号。现在他成了班长，不服气也不能挂在脸上，还时不时的恭维他两句。
     这下他可来了劲，抓住“二王”两个新兵，教练圈顶（罚球线附近）转身投篮。
     蓬勃、大谢、大雁和小伙儿在另半场做一对一或者二对二的攻防练习。
练习中，大雁告诉大伙一个发现：“你们注意没有？咱们这副篮球架不标准，是自制的。篮板挺厚，弹性特大。自制的篮圈比标准篮圈用的钢筋粗一些，而且篮筐的脖子比标准的短一点。”
     蓬勃仔细一看果然如此，笑道：“我说呢，以前投篮挺准的，怎么在这儿就别扭呢？尤其是打板球，特难投进！”
     停了一下，蓬勃忽然惊道：“坏了，咱们练贯了这个篮筐，再打标准篮筐还能进球吗？”
     大雁道：“正好相反。钢筋粗脖子短的篮筐显小，投篮难度大。用这样的篮筐练出来，再投标准篮筐绝对更准。”
     蓬勃说：“我也有个情况告诉大家。咱们这个场地分布着十一个‘地雷’，是露着的石头棱或者石头尖。运球时可要小心，篮球碰着就变向，指不定往哪儿蹦呢？滑步时我就注意着，弄不好绊个大跟头！”
     大谢插话进来：“嘿嘿！那好啊！客队来了叫他进入地雷阵，还有迷魂阵。”
     由于场地不平，在训练时东队长教大家尽量少运球，多传球。当必须运球推进时，运球路线遇到“地雷”之前稍作调整，便可顺利通过。久而久之，队员们便熟记了那些“地雷”的分布，闭着眼也可以条件反射般地绕过去。
     还真应了大谢的玩笑话，九九九九部队的篮球场，叫所有来这里进行篮球比赛的客队吃尽了苦头，充分显示出其“主场优势”。
     第一个领教“地雷阵”和“迷魂阵”的是友邻部队——〇二守军。
     团篮球队在萧台长的带领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有了一点模样。王团长想要看看自己组建的这支球队实力如何。于是邀请〇二守军篮球队前来进行友谊比赛。
    赛前萧台长将上场阵容进行了调整：篮下是郑班长和大谢，打双中锋；后卫是东队长；前锋是大雁和小伙儿。
     比赛开始后，九九九九篮球队便占了上风。这倒不是他们打得多好，而是〇二守军在场地上“中招儿”了。
     从身高和个人技术看，两个队差不多。
     可是那个篮圈小、脖子短的篮筐却叫〇二守军犯晕，不是“涮锅”就是“过筐儿”，哪里还有命中率？篮板球也抢不到，因为篮板的弹性大，按常规占到的篮下位置根本抢不到篮板球。
     〇二守军是个常驻部队，他们接守〇二工程后，便修建了正规的水泥灯光篮球场。打贯了标准场地的篮球队员，在九九九九部队的“地雷阵”里乱了套：脚下拌蒜、运球失误、上篮走步……一连串的“意外”令他们一筹莫展。
     没打多久，〇二守军被迫叫停。他们虽然进行了战术调整，但是场地因素他们改变不了，只有放慢速度。
     见〇二守军放慢速度了，萧台长马上换下慢中锋郑班长，换上快前锋蓬勃。同样的场地，九九九九占了速度优势，赢球是必然的了。
     比赛结束后，〇二守军篮球队领队心里很不服气，对王团长说：“你们团的球队不错，可惜场地太烂。欢迎到我们〇二来再打一场。我们那里是标准的水泥灯光场。”
     王团长十分风趣地说：“工程兵嘛，别看我有四个九，其实在哪儿都呆不久。弄这么个场地就不错喽！”
     首场胜利，使王团长“龙心大悦”，命政治处再联系一支稍强一点的球队过过招。于是铜矿篮球队乘着大轿车来到九九九九。
     铜矿是国家企业，他们有钱养一支脱产的专业篮球队。篮球队员们一下大轿车，就引来团机关许多人前来观看。
     他们那一身明黄色的运动服，高挑的身段，以及做活动时的潇洒动作，真是帅气十足。
     不少人议论道：“瞧人家的篮球队，那才是正规军。新兵连篮球队在沟里还没有输过球吧？这回算碰上对手了。看他们怎么输球吧！”
     这些人仍然把团篮球队当成新兵连篮球队。
    警通排苏排长将一箱汽水搬到团篮球队的坐席，他说：“这是王团长掏钱买的汽水。团长说了，铜矿必须拿下！在自己的阵地打仗，不能让对方端了炮楼。”
     王团长不愧是个老球迷，老行家。他也知道充分利用主场优势，并且做出明确指示。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团球队仍沿用对付〇二球队时的第一套阵容。
铜矿篮球队的确是训练有素，他们的虚晃、过人、上篮动作漂亮得如同教科书一般，获得场下一阵阵掌声。
     另外，他们很快就发现九九九九篮球队的中锋是个“吃晃”的傻大个，在他身上有突破口。
     王团长担心起来。因为春节团直属队与新兵连的那场球，新兵连就是从大郑这里撕开了口子，端了团直属队的炮楼。历史即将重演吗？
     萧台长及时叫了暂停。
     本来萧台长对郑班长寄以厚望，不料他竟发挥失常。不得不换下。
     东队长早有思想准备，他低声布置战术：“打全场紧逼，把速度拉起来。我看他们是花拳绣腿，爱玩儿飘的，就让他们多运球。”
     “蓬勃，大谢、小伙儿，你们就拿出狗撵兔子的本事，把人往地雷阵里轰。”
     “大杨（副班长）、德全做准备活动，随时换人。”
     比赛重新开始，场面风云突变。
     铜矿队员见对方打起全场紧逼，于是开始展现个人技术，企图使用娴熟的运球技巧推进或者摆脱防守。不想他们“中招儿”了。
     铜矿后卫运球从后场向前推进，蓬勃紧盯防守。
     蓬勃张开两手，脚下快速移动。他不轻易上手抢球，而是有意识地防住一侧，给对方留出另一侧的空裆。
     对方看出蓬勃的“破绽”，突然一个运球后转身。就在他即将完成一个漂亮的运球过人动作时，不料鞋底外侧绊住“地雷”，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两脚朝天，篮球脱手而出，滚出场外。
     哨声一响，小裁判张宝胜笑眯眯示意：部队球队掷界外球。
     此时铜矿要求换人，因为倒地的队员运动裤被摔破了，看来摔得不轻。
     后面的比赛可想而知，铜矿队被“地雷阵”搞得晕头转向，篮球经常碰到“地雷”而改变方向，造成失误。他们的脚下移动顾虑重重，无法集中精力。
     输球是意料之中的。
     散场后，铜矿后卫操着一口天津话对蓬勃说：“我说解放军爷们儿，不带这么玩儿地。输球不算，还搭条裤子！这亏吃大发啦！”
     说得大伙哈哈大笑。
     蓬勃说道：“我说哥儿们，真对不起啦。解放军嘛，玩儿的就是军事篮球。”
     后卫问道：“嘛军事篮球？”
     蓬勃道：“利用地形地物，运动战，地雷战。”
     后卫笑道：“感情把俺们当小鬼子啦！”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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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五 侠 演 绎

     退伍老兵不由得笑出声来。他记得，后来凡是到九九九九部队打过比赛的客队，都称这里是“魔鬼主场”。每当他回忆这段经历，都会忍禁不住。笑够了，老兵又轻轻滑动鼠标，在团部大院里寻找另一群给人带来欢乐的士兵……

     在团机关大院内还有一支比团篮球队更活跃的人马，那就是团宣传队。
这支宣传队有点特别——没有女兵，而是一水的男兵。因为工程团不招女兵。如果节目里需要出现女性怎么办呢？化妆呗。男扮女装也算是这个宣传队的亮点吧。所以，宣传队里还真有几个漂亮小伙儿。
     在团部后身的山窝里有一片林子，那是宣传队练功的地方。每天早晨，从那里传来吹拉弹唱之声。
     宣传队是全团最自由自在的，排好一套节目可以演很长一段时间，其间只要坚持基本功的训练，能保证演出质量就算完成任务了。
     宣传队里有几个北京兵，是七零年直接从学校招进的有文艺特长的中学生。
     自从成立了团篮球队，这一文一武两帮北京兵很快就热乎起来。
     大谢在家学过小提琴，蓬勃会吹笛子。他们经常到宣传队玩玩乐器。大谢的小提琴虽然不够专业，但也能磕磕绊绊地把曲子顺下来。蓬勃的笛子还算可以，大家都说吹得不错。
     在篮球队训练时，宣传队的陈順、小波、伊杨也来凑热闹。他们兴趣十足地玩上几个持球上篮动作，凭借良好的弹跳以及柔韧性，在空中摆出漂亮的造型，引得篮球队的哥们儿一片叫好。
     这一天训练结束，江小波也随球队回到警通三班。大家一边洗脸换衣一边聊天。
     江小波说：“你知道我们宣传队哥儿几个把你们称作什么吗？”
     “ 称作什么？”蓬勃好奇地问道，顺手递给他一杯水。
     小波一板一眼的说：“称作京城五侠。”
     小波的话引起东队长的兴趣，忙凑过来问道：“快说说，哪五侠？”
      小波用手指点着说：“第一大侠是大土匪——东成荣。”
     东队长摸摸脑袋笑着说：“我象土匪吗？干嘛给我这么个诨号。”
     小波拿了个关子说：“这个诨号是团长给你起的，你好大的面子呀！”
     “怎么回事？快说说看。”大家果然有点着急了。
     小波喝下一口水，摆出说评书的架势道：“话说新兵连篮球队和团直属队篮球队的那场比赛，打得异常激烈。王团长也来观看。
     “新兵连的后卫东成荣运球突破，直属队摆出防守队形，严阵以待。且看东成荣：悬胆鼻，豹子眼，身长七尺有余，虎背熊腰，威风八面。只见他身子一侧，将球护住，一个大步就过了第一道防守。第二道防守队员心想：‘好大的块头！若是不使出点手段把你放倒，看来是守不住的。’于是看准东成荣的前进路线，突然在他脚下来了个马步蹲裆式。
     “各位看官，这一招行内话叫‘栽橛子’，是个危险动作，能把上篮进攻队员摔个大头朝下，四脚朝天。场边观众见状无不揪心，为东成荣捏着一把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东成荣脚尖一点，旱地拔葱，飞身而起，两腿一分，横劈叉，在空中展出一个‘大’字，鲲鹏展翅似的从防守队员头顶越过！
“更令人叫绝的是，在他越过‘栽橛子’的一瞬间，双手托球，犹如飞天捧月一般，稳稳地将球送入篮筐！顿时掌声四起。
     “东成荣落地后，他先是微微一笑，忽然又豹眼圆睁，扭头对那个‘栽橛子’的防守队员半开玩笑道：‘玩儿阴的您那’？说完，挑逗性地做了几个动作。
     “瞧那姿势：两腿微曲，一肩高、一肩低。看那动作：跳着小虚步，两臂挥舞。见过中国式摔跤的没有？他那动作就像撂跤的在走场子。
     “团长看罢哈哈大笑，指着东成荣道：‘真乃大土匪也！’”
     说完，小波把手一拍，算是告一段落。此时大家正听得过瘾，忽然不说了，于是有人忙递过水来，催促道：“接着说呀。”
     小波润润嗓子说道：“要说第二大侠就是混江龙——谢义生。
     “虽然谢义生的身高和块头儿都胜过大土匪东成荣，可是他的身子却软的象泥鳅一般，在人堆里钻来钻去，根本看不出是个大个头，让那个高出他多半头的防守人摸不着也扛不住。特别是他的旋转步，只绕得‘傻大个儿’防守人晕头转向。只要一有机会，大谢犹如蛟龙出水，突然凌空于众人之上，或投篮、或摘篮板。此时大谢那宽大的体魄和发达的肌肉，方显出英雄本色和真实威力。
     “你们说，混江龙这个诨号是不是很形象？”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
    小波对大谢道：“你那个象华尔兹似的旋转步可谓独门邪道儿，我们都想知道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大谢嘿嘿一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原来是练铅球和铁饼的。扔铁饼是转三圈儿，我现在才用了一圈儿半。体育运动也是触类旁通，一通百通。这打篮球，贯通了跑、跳、投，有防守，有对抗，因此田径、摔跤、柔道哪样都能够用上。”
     小波说：“怪不得呢，大土匪肯定是练摔跤的吧？”
     蓬勃说：“一点儿不假，他就是练跤的。赶明儿让他教你两招。下面轮到说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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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波喝口水说道：“这第三大侠就是草上飞——蓬勃。蓬勃身背5号，大家喜欢叫他小5号。”
     “别看蓬勃个子不高，却有两条飞毛腿，跑起来快如脱兔，他那力追空中飞球的速度，煞是了得。”
     “大土匪东成荣把蓝球从这边篮下往那边篮下随便一扔，小5号撒开丫子，似闪电，快如风，球在空中飞，人在地上追。只觉得球飞慢了，场地变短了。小5号快步流星，纵身一跃，轻舒猿臂，便将篮球揽入手中。三大步腾空而起，行云流水，轻轻一抹，篮球擦板入筐。”
    “小5号不但力追飞球的速度令人叫绝，而且那追人的功夫更令对手叫苦不迭。大土匪一喊‘人盯人’，小5 号就像影子一样寸步不离，逃不开，甩不掉，直追的你脸发白、气变短、两腿抽筋。”
     “各位看官，这草上飞的诨号名不虚传吧？”
     蓬勃赞道：“小波好口才！接着说第四侠。”
     小波撂下茶缸笑道：“说了半天别总上水呀。有新鲜的没有？”
     李德全象变魔术似的把一个苹果拿到小波眼前说道：“你这个说书人还真是瘦骆驼的骨头——架子大。得，苹果伺候！”
     小波也不客气，接过苹果闻了闻，眼睛笑成一条缝：“还是德全哥够意思。好，接着说这第四大侠，神投手——白大雁。”
    “您说这打篮球，挣来抢去，又是战术、又是配合，但决定胜负的那一下子，还得是篮球进筐。我说篮球打到最高境界，其实就是一传一投。您战术再好，您再能拼能抢，最后一投不进筐，那还不是白玩儿嘛！”
    “您看白大雁在场上，不紧不慢，不急不慌，他总是在最恰当的时间跑到最恰当的位置，接球就投，而且出手就有。准那！我们最喜欢看的，是大雁的远投：出手的一瞬间，如果定格的话，真像大雁展翅。篮球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就像线儿抻的似的，直往篮筐里钻。唰的一声，解决战斗！”
     “如果单单一个‘准’字，还称不上神投手。大雁还有一手绝活儿，那就是乱中取胜。他经常溜入对方禁区，左勾右抹，神出鬼没的把球整进篮筐。”
     “我们给他编了一个顺口溜：大雁出手，一投就有。给他个神投手的诨号，也是恰如其分的。”
     说到这，小波大大的咬了一口苹果。
     蓬勃督促道：“先别急着吃呀！接着说。苹果有的是！”
     紧嚼几下，小波脖子一伸，咽下了苹果，继续说道：“这第五大侠是：美少男——火燕超。”
    话一出口，屋里一片哗然。大家以为是个比较响亮的诨号，不料第五大侠竟是个美少男。
     小伙儿笑道：“说我那？”
     小波道：“正是！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伙儿今年多大啦？”
     小伙儿答道：“十九岁。”
     小波道：“我说是吧。才一十九岁，一米八二的个子，粉面朱唇，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地角方圆。身着玫瑰红色运动衫，足蹬白色高帮软底回力鞋。大姑娘见了，岂不是招来一群，迷倒一片？真乃美少男也！”
     东成荣插话道：“说书的，这‘美少’不假，狭义何在？”
     小波吃了一口苹果继续道：“别看小伙儿年轻，在篮球场上就像常山赵子龙，万军丛中，单枪匹马，出出进进，犹入无人之境。与铜矿篮球队的那场比赛，双方打得激烈之时，小伙儿身子一晃，瞧那切入的动作，有个小缝儿就闪将进去，侧身贴着防守人，飘飘然然，小腕儿一抖，手起网落。还有，快攻时的三步上篮，脚下就像踩着弹簧，腾空而起，单手托球，姿势优美地直捣黄龙。”
     “如果说，东大侠、谢大侠是猛侠，那么小伙儿就是美侠。各位看官，您说是也不是？”
     东队长歪着脑袋点头道：“然也！然也！”
     引得大伙儿一阵狂笑。
     小波趁机又吃一口苹果，待大伙儿停住笑声后说道：“刚才说的这五侠都是北京兵吧？所以称为京城五侠！”
     “听我再顺一遍：
     大土匪——东成荣；
     混江龙——谢义生；
     飞毛腿——蓬勃；
     神投手——白大雁；
     美少男——火燕超。”
     江小波在篮球队一阵狂侃之后，这京城五侠的名声在九九九九部队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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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兵败泉城

     离九九九九部队最近的城市是泉城县，有40公里。表面看40公里不算远，而卫星地图上清楚地显示，那是一条迂回的盘山路。跑马拉松的全程是42公里多一点。如果从泉城跑到九九九九部队，只会比马拉松更远、更困难。因为那是上坡的盘山道……

     “京城五侠”就是胡连长原先在新兵连篮球队搞的那套主力阵容，以打速度为主。自从萧台长接管团篮球队以后，他重新调整了主力阵容：撤下身材最矮的蓬勃，换上身材较高的郑班长。以打高度为主。
     他的理由是：“北方地区各个篮球队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凭借身高以打篮下为主。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放两个大个儿在篮下，防守时叫‘双塔把门’；进攻时叫‘二鬼敲门’。因此团篮球队必须根据地区特点组建同样阵容，放弃中场争夺，将篮下作为攻防重点。”
     这样一改，球队的场上身高虽然增加了，但是却失去了速度优势。
     这一点是东队长最担心的，他向萧台长提出意见：“我看郑班长不行，他没速度。快攻上不去，防守回不来。”
    萧台长可不这么看：“与〇二部队那场，大郑发挥不错。咱们训练时间短，如果再练几天，‘双塔’阵容就成型了。”
     于是团篮球队一心演练“双塔”战术。进攻一方的“双塔”是大谢和郑班长，防守一方的“双塔”是二王。
     那二王——王登友和王久金哪里防得住大谢和郑班长？尤其是郑班长，他那一手三秒区内的转身跳投，准确无比。怪不得萧台长这么重用他。
     东队长见状也无话可说。
     “双塔”阵容训练成型后，需要有一场正式比赛进行考验。正好泉城早就听说九九九九部队新招了一帮会打球的北京兵。所以团政治处一联系，那边马上就安排了一场公开赛。一方是泉城县篮球队；另一方是九九九九部队篮球队。
     王团长非常重视这场比赛，要亲临赛场观看。团篮球队出发之前他发下话来：“赢了球团长请客；输了球都给我从县城跑步回部队！”
     他不是开玩笑，军令如山，那可是40公里呀！
     泉城县体育场篮球中心是一个正规的露天比赛场，周围有两层看台。比赛时间定在晚上7点开始。6点半钟，能够容纳1000多人的看台便已经座无虚席。
     当九九九九部队篮球队进入场地时，大喇叭里放起《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曲，观众响起欢迎的掌声。
     打惯了山沟里的土石场地，猛然进入灯光水泥场，而且还有这么多的观众，“京城五侠”表现异常兴奋。在做准备活动跑蓝时，只觉得脚底生风，再也不用顾忌有什么“地雷”，只管尽情展示优美的上篮动作。
     相比之下，郑班长和杨金生，还有二王他们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在灯光的照射下就显得非常拘谨。特别是郑班长，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总是耷拉着脑袋。
     东队长瞪了他一眼说道：“解放军叔叔，精神着点儿！”
郑班长低声道：“耶！怪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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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点整，比赛开始。
     泉城县篮球队果然摆出“双塔”阵型，“三二”联防。其中一个大中锋，据说是肉联厂的。身高两米零三，体重一百六十多公斤。他往篮下一占，真像一座铁塔一样。
     郑班长在他面前无计可施，在家里练得那一手转身跳投根本用不上。他想往外回传球，但是头一次打灯光场地，他在灯光的照射下却找不到自己的队员，频频失误。
     蓬勃在替补席上看的一清二楚。完啦，用行话说，就是郑班长“晕场”！怎么还不换人呢？蓬勃着急地看着萧台长，见他正在向杨金生交代任务。
     终于换人了，杨金生换下郑班长。九九九九部队派出“秘密武器”。
     杨金生虽然利用长臂在防守时封了对方大中锋两个好帽儿，但是也暴露出不适应灯光场地的毛病——进攻时接不住传球。
     尽管其他四人发挥比较正常，但是对方打得就是你的“短板”。上半场结束时，泉城县篮球队领先8分。
     中场休息时，东队长气得低声骂道：“一对大傻B！下半场换人！”
萧台长同意换上快马前锋蓬勃，用老阵营在下半场进行一搏。
     哨声一响，九九九九将联防变为全场紧逼，比赛节奏顿时加快了。抢断得手，快攻也有了。不打“阵地战”，对方“双塔”丧失了优势。
    大喇叭里解说员喊道：“这才是九九九九部队！他们上半场雪藏小5号，下半场准备给泉城县队致命一击！”
     泉城县队经验丰富，马上叫停。他们及时调整阵容，改变战术，也换上一个“快马”，与蓬勃周旋。
     双方不断打出精彩进球，获得观众阵阵掌声。
     尽管九九九九拼命追分，终因上半场失分太多，最后还是输了比赛。
     比赛结束后，王团长坐上吉普车，临走扔下一箱汽水和一句话：“全体跑步回部队，好好总结经验。”
    没的说，萧台长也免不了今晚的马拉松了。
     踏着星光，一队兵败泉城的篮球队员跑在山间的公路上。大家没有怨言，心甘情愿地接受处罚。如果在平时，40公里急行军不算什么，而今天却不同，因为主力队员刚刚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比赛，体力已经消耗殆尽。
     才跑了五公里，小伙儿的腿抽筋了，疼得他倒在地上直叫唤。东队长扳住他的脚，用力下压。强压一分多钟才缓解了小腿肌肉痉挛。
     小伙儿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试了试，勉强还能够慢跑。他说：“你们先前面跑吧，我在后面慢慢跟着。”
     萧台长说：“不行！夜间山路，要跑全队就一起跑，跑不动就全队一起走。”
     于是全队改为慢跑，后来变成跑一段走一段，最后干脆是走了。
     到了下半夜，大家是又累、又渴、又饿，真想躺在马路上不走了。正在绝望时，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对红色的汽车尾灯，原来是那辆接送球队的卡车并没有回部队，而是在半路上等候。
     驾驶员向萧台长报告说：“团长的小车在半路截住卡车，直接命令卡车在距部队10公里处等候，收容实在无法坚持的队员。”
     萧台长问道：“有谁走不动了？现在可以乘车回部队。”
     没有人答话。
     萧台长命令道：“火燕超、张宝胜上车。”
     他们俩没一个执行的。
     萧台长督促道：“小裁判不是运动员，不在受罚之列。上车！”
宝胜道：“我们都是警通三班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甘愿一块儿受罚。”
     萧台长又督促小伙儿：“等我们走到团部天就亮了。我估计团长肯定站在那里，看我们是不是跑回去的？球队最后一公里一定要跑，而且要跑出汗。你行吗？”
     小伙儿答道：“我一定坚持，就是倒也要倒在团部门口！”
     萧台长同意了，说：“原地休息一会儿。车上有水吗？”
     “有。这是团长放下的。”驾驶员一边回答一边从驾驶楼里搬出一箱汽水。
……
     果然如萧台长所料，王团长嘴唇夹着一支烟卷儿，背着双手，站在团部大门外，迎接从远处缓缓跑来的“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