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难忘的纪念

北山峰

北山峰 发表于 2015-12-20 15:54
又見山杏版主的回帖，感到十分欢心，希望有机会相识。

网庆相見，十分高兴，祝你新年健康、快乐！

北山峰

沈家围子 发表于 2015-12-14 21:35
大哥，我也攒过牙膏皮，也卖过呢。呵呵，我们这个年代，有很多相同的事哦。 ...

穷困生活的往事，凡经历的人不会忘记。新年到了，祝你在海南玩的高兴，新年健康、幸福！

山杏儿

北山峰 发表于 2016-1-1 11:26
网庆相見，十分高兴，祝你新年健康、快乐！

想和北山峰大哥见面，是盼望很长时间了。网庆终于如愿，是缘分所在。祝大哥元旦快乐！幸福安康！

北山峰

                                        七十


     工作队培训会的最后一天，县领导宣布了两件事：一是公布了各工作队的名单，二是对我们参加工作队的知青待遇问题做了规定，每人每月十五元的生活补助，其中下乡吃派饭每天三毛钱，伙食补助是九元钱，另六块钱是零用钱。我们这些知青没有一个人嫌钱少的，总觉得比在队里干活强多了，除了吃的还能有几个零花钱何乐而不为呢！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美滋滋的。
我们工作队由四人组成，队长是县工业局的张局长，一个是名叫张有成的城关公社的一般干部，另一个是姓李的小学教员，我们下乡的头一个大队是城关公社的九顷垣。紧接着各工作队见面，一起研究下乡的工作。张局长个头挺高块挺大，他的头发有一少半发了白，连眉毛都有几根发白，看来他已年过半百了。初次见面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猛然我想起来了，我们截的那辆车在司机旁边坐着的那个人就是他。张局长看我时也是一楞，他很快把我认了出来。“你是不是前几天在草屿岭和司机打架的那个知青？”我说：“是。”他说：“那天的事我看的真真的，不是你们的错，后来我还到公安局说明了情况呢！”头一次见张局长就给我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从他对下乡工作发表的意见看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领导能力非常强的人。后来听别人讲，张局长是县里颇有点名气局级干部，性格特别直爽，不管和谁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从不拐弯，干起工作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人送外号张大炮。张有成和李老师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人，张有成比较沉稳，谈论问题时只见他紧锁眉头，眼睛不时的转动，一看就知道他在认真的思考，但他轻易不发言，只先听别人说。李老师倒是个外相人，对每个提出的问题都会谈出自己的意见。对下乡后各阶段的工作，各个工作队研究了多半天，至此，五天的培训会结束了。
     回村后的第三天，我和孟祥青带上各自的行李踏上了下乡的路程.九顷垣大队离我们村有六十多里路，孟祥青下乡的北平有百十里地，不过我们俩是顺路，能搭伴走五十里地。                        
      九顷垣大队位于霍山脚下，和我们谢家庄差不多，也属于黄土丘陵区，不过这里的产量比较底的垣顶地多，沟壑特别深，梯田比较少，产量比较高的漫沟地更少。老百姓大都住在靠近垣顶的窑洞里，下山的路又陡又滑，吃水非常困难。这个大队的领导班子软弱无力，学大寨运动开展几年了，可这里的生产面貌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变，集体经济不但没有丝毫长进，反而更加落后了。老百姓过的日子比我们村穷多了，一般年景一个工不超过两毛钱，去年一个工才五分钱。县里之所以把九顷垣大队列入第一批搞运动的点，恐怕也是急于解决这里的问题吧。

北山峰

       按照县里的安排意见，这次运动要经过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宣传发动群众；第二阶段是揭、查、批；第三阶段是整顿大队领导班子；最后是选拔年轻干部、吐故纳新、入党提干，建立老、中、青三结合并且必需有妇女干部参加的领导班子。按照事前的分工，队长住大队，主要抓领导班子的建设，其他人下小队，包干完成各队的工作任务。我被分配到最远的靠近深山的一个小队，这个小队离大队有五里地远，十几户人家稀稀拉拉的住在一面坡下，最远的户相距二里多。为了便于工作，我向队长提出住在靠近中间的农户，可是受条件的限制，队长还是把我安排到村边的一户人家。
     这家只有父子两口人，父亲已过半百，儿子三十多了还打着光棍，家里一贫如洗，日子过的挺艰难的。家里的卫生那就别提了，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窑洞里散发着呛人的十分难闻的气味，是汗味？是臭味？还是发霉的味？我是说不清。幸亏他家有一个破闲窑，我收拾了一下住了进去，窑里没有火有点冷，但总干净些。由于住户过于分散，吃一顿派饭要走不少的路，开一次群众会光等人就得等半天，干起工作来挺费事的。
     我们进村时，按照当地的习俗还处在冬闲期，人们都在家做自己的事。我们一来可就紧张起来了，白天组织社员搞农田基本建设或者搞积肥、运肥，提前做好春耕生产的准备工作，晚上则要组织社员开会搞运动。那几个工作队的干部都是农民出身，又经常下乡，干农村工作是轻车熟路，而我是头一次当下乡干部，许多工作还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由于是各包各的队，所以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干。我头一个碰到的问题是吃派饭，这里的老百姓和我们村的一样，不大讲卫生，由于挑水的路又远、又陡，谁也舍不得浪费一滴水，家家的锅碗瓢盆没有一件是干净的，做出的饭干净不干净可想而知了。

北山峰

     有一次，我正端着碗吃饭，这家的小孩子在我跟前拉开了屎，恶心的我再也没有吃饭的心情，只好饿着肚子走了。还有一次，那是在一个没有月明的晚上，我没有手电，只好摸着黑去吃派饭。当我刚要走出院子时，被我的主户碰见了，老汉看天太黑怕出危险，让我在他家凑合吃一顿，我觉得不合适，怕派饭的那家等着就谢绝了老人的好意，硬着头皮去吃派饭。
    由于天还不算太晚，黑得不太厉害，我慢慢的摸索着走到了那家。吃完饭天变得特别黑，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家离我住的地方虽然只有一里多地，但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估摸一刻钟的时间还没到家，我有点着急了，脚不由自主的挪得快了起来。突然，我的一只脚踩在一个土坑里，身体立马摔到路边的坡下，我爬在坡上身体慢慢的向下滑。我用双手使劲的扒着地，试图阻止身体下滑的趋势，但由于双手没什么可扒的，身体还是慢慢的向下滑。我心想这下坏了，如果下面坡陡我可能就有摔下沟里的危险，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毛。这时我的一只脚好象踩到了一个小坑，我的身体立刻吃住了劲儿了，待身体停稳后，我的另一只脚又在身体旁边蹬到了另一个小坑。我双手使劲的扣地，双脚不停的向上蹬出一个个小坑，我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小路。这时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紧张又害怕的心情一下子落了地。因为是黑天，坡下的情况我看不见，到底当时处在什么危险的地步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我又经过这里时被惊呆了，我被摔下去的地方正在一家农户的窑顶上，如果昨天晚上我再往下滑就会从窑顶摔下去，真是太可怕了，后果不堪设想，十米多高啊！不摔死才怪呢。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暗自庆幸我的命大，否则我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了。

北山峰

     吃派饭，饭好赖我倒无所谓，可是吃饭太脏实在倒胃口，有时只好挨一顿饿。为了解决社员家太脏的问题，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利用宣传积肥的机会，动员社员来一个卫生大扫除。我对社员们讲，搞好卫生好处可多了，不紧能防病，还能积肥。我怕大家不愿意做，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说搞卫生用不着花钱，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只要人勤快一点什么都有了。我还向大家提出了要求，每天要洗一次脸，吃饭前要洗手，妇女们做饭一定要把锅碗瓢盆洗干净，桌椅板凳每天都要擦一遍。我在争得队长的同意后，给社员们放了半天假，要求各家翻箱倒柜先来一个彻底的大扫除，下午由我和队长检查，搞不好的要返工。
     也许是头一次搞卫生运动吧，社员们还真的挺感兴趣的，队长挺带头，和老伴一起一大早就干开了。他俩先是从窑洞里搞起，把屋里折腾了个遍，然后又把院子里的东西重新摆放，最后把从未打扫过的厕所也给收拾了，被他俩清扫出来的垃圾足足能推出一平车。我先到队长家检查，从里到外还真的变了样。队长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高兴的说：“看着就心里舒坦。”他不断的点头夸我的这个主意好。
     我住的这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脏，窑洞顶上和四壁挂满了虫子拉得网，炕上、炕下、灶台周围到处是又黑又味的脏土。据这爷俩自己说，除了每年剃几回头才洗洗脸和春节前洗一次脸外，平常是从来不洗脸的，这回我让他俩把脸洗了三遍才没了黑汤。
     下午我和队长到各家去检查，有几个好奇的社员也跟在后面瞧，也许搞卫生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鲜事物吧，社员们的积极性都很高，二十来户的村子家家户户打扫的挺干净。我看了很满意，鼓励大家说：“咱们要以此为起点，养成讲卫生的好习惯。”果然从那次卫生运动后，不管到了谁家，桌子、椅子都是擦过的，锅台、灶具也收拾的挺利落，碗筷也比以前干净多了，我不再为吃派饭的事发愁了。

北山峰

                                  七十一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农村搞运动，头一项事情就是要摸清这个队的基本情况，我意识到只有越快越好的掌握情况才能在工作中做出成绩。我早上不出工，一个人在家琢磨自己的工作，把前一天了解到的情况记录下来。吃过早饭后我配合队长领着大伙下地干活，利用干活和地头休息的机会和社员们聊天，了解队里的一些情况，即使在吃派饭时我也闲不住，问长问短。这样一来，我只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就熟悉了队里的情况。据社员们反映，近些年来队里的小偷小摸现象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去年，队里的玉米还没收呢，可有少一半的玉米让人掰光了，就在我们工作队进村的前几天，小队的粮食仓库被盗了，大约被盗走了五百多斤粮食。我因为在大队搞过清理阶级队伍，所以搞点案子还是有些经验。小偷小摸的事没法儿搞，怎么也不能打击一大片吧，只能开会批评批评、教育教育就得了。盗窃仓库可是大事，老百姓都很关注，这个案要是能破了，社员们参加运动的积极性就会调动起来。
      我在社员们的关注下，对案情进行了初步的调查，整个过程是这样的：队里的粮食仓库在一家社员的院里，院子挺大，但没有院墙。案发的那天早上，那家男人起得很早，当他拿着扫帚扫院子时，猛然间发现挂在仓库门上的钥匙被人打开了。他赶紧到队长家报告情况，不一会儿，几个小队干部来到了案发现场。仓库门上的钥匙是被撬开的，大门没有一点损坏。进到库里一看，装着玉米的粮食囤被刨了一个大坑，这么大的事小队没权利审理，赶紧报告了大队，还没等案子破了，我们工作队进村了。
      案情有两个关键的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问题是：既然是偷盗，一定会在院子里留下足迹，可那天偏偏没有发现偷盗人的脚印，这不太符合逻辑；另一个问题是：在仓库里偷盗粮食一定会发出舀粮食和装粮食的声音，那么住在院子的人家难道就听不到声音吗？黑灯下火的偷盗粮食肯定会有一些玉米洒落到地上，可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散落的粮食。基于这两点分析，我首先排除了外村人作案的可能性，我的这个看法也得到了工作队其他人的认可，社员们也都认为是本村人做得案。仓库保管员很配合我的工作，一有空儿就找我反映情况帮助提供破案的线索。他保管的仓库出了问题，在我面前跑前跑后的紧张罗也应属正常，所以一开始我也没太介意，还把他当作了依靠的对象。

北山峰

     运动刚开始，他表现的特别积极，格外关心偷盗库房案件的进展情况，他向我提议，要想破案快必须从有偷窃行为的人入手，并且告诉我曾因偷地里的玉米而被当场抓住的两个人。可我几次接触那两个人，没有发现一点异常的表现。看案子没什么大的进展，这个保管员又给我提出了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住在仓库附近那家的男人。他的理由是要是外人偷盗粮食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他家紧挨着库房怎么可能听不见？再有，只有他才可能有时间做到即偷走粮食又不会把粮食洒在地上。我听了听，又仔细的分析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这个人有作案的条件，为此，我把他列入了头号怀疑对象。可是我侧面向队长和几个社员了解这个人的情况时，大家都说这个人非常正经，十分可靠，当初为什么把库房设到这儿？就是觉得这里安全能让大伙放心，要说是他盗窃仓库的粮食谁也不会相信。
     我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和这个人见面谈一谈。我首先让他谈一谈对破案的看法，他说我也觉得这个案子挺怪的，大晚上的到库房里偷粮食不会没动静，可我怎么会一点声音听不见呢？听队长说地上还没有洒的粮食，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向我郑重保证，可以用他的脑袋担保，绝对不是他做的案。那么倒底是谁作的案呢？我分析了半天，如果不是那家男人作的案，唯一可以做到即能偷走粮食又不留任何痕迹的，那个人就是保管员，如果是这样，这个案子就属于看守自盗了。
      当我开始调查这个案子时，曾在工作队的会议上向队长汇报过，队长对这个案子挺重视，要求我认真抓一下，争取在搞运动期间破了案。他说这个工作很重要，抓好了能调动社员们参加运动的积极性，也能提高咱们工作队的威信，对搞好新班子建设也有利。我进村不到一个月，这个案子就有眉目了，我心里十分高兴，想一个人把案破了，让队长看看我的工作能力。可是后来一想，自己初次破盗窃案还缺乏经验，没有足够的把握。为了谨慎起见，我又向队长做了全面的汇报，详细谈了对案情的分析和对嫌疑人的判断。队长对我的破案工作十分满意，当着其他同志的面夸奖了我一番，说我的工作能力挺强的。

北山峰

     按照队长的意见，由他和我以及大队、小队的队长来个三堂会审。一开始审案，那个保管员矢口否认、死不认帐，后来在大家的紧逼下，他无法正常的解释案情，终于交待了案情的真象。
      去年由于队里严重减产，家家户户粮食不够吃，春节过后便闹开了粮荒。那个保管员家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粮食比别人家更紧张，于是他便产生了盗窃粮库的歪脑筋。他利用职务之便，事先装满了三条大粮袋，他选择了一个没有月明的夜晚，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溜进了库房的院里。为了制造被外人偷盗的假象，他用铁棍撬开了门锁，偷偷的把三袋粮食运回了自己家。
     我在三队发动群众搞卫生运动的事，破了盗窃粮食案的事，很快传便了大队和另外两个村，社员们都称赞：“工作队的那个知青干部真行，挺能干的，他还真能想出点花花点子来，那么落后的队都让他把群众发动起来了，真不简单啊！”工作队的其他同志也不再把我当作凑数的人了，开会时对我的发言也注意听了，特别是队长对我刮目相看，很乐意听我的意见。
      我们工作队的中心任务是指导大队建立一个朝气蓬勃的领导班子，可是要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大队建个好的领导班子谈何容易。九顷垣大队的领导班子基础不好，是全公社乃至全县问题最多的，大队的领导班子年龄严重老化，除三十多岁的团支部书记外，最年轻的干部也都快进入花甲之年了，更严重的是书记和主任不和，工作中老闹矛盾，其他干部干起工作来也是凑凑合合，
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许多难题，队长也觉得压力很大。不过，张队长挺有魄力的，处理各方面问题的能力挺强，在他的领导下，我们三个队员积极配合队长工作，大刀阔斧的对原领导班子进行了大改组、大换血，原大队团支部书记提拔为大队党支部书记，大队主任和一名副主任以及妇联主任和团支部书记都是新提拔的年轻干部，原班子只有四名干部留任，其中有的调整了职务。
     通过运动确实把群众发动起来了，对新领导班子群众还是比较满意的，至此，我们工作队较好的完成了各项工作任务，得到了县里和公社领导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