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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猴石山》83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二十六章她是小馋猫
83 “你们都别动，我来洗！”马云珠将一抱衣服扔进薛奶奶家的洗衣盆里，坐在板凳上，拿过洗衣板，搓洗起来。 “你洗……？你洗得过来吗？”肖卫东往盆里到上水，回了她一句，拿起马云珠洗过的衣服，漂洗起来。她的话没错，别说她们也有衣服要洗，单是褚子来等四个人的棉衣裤、被褥床单以及他们洗澡前脱下的衣服，就够她们洗一阵子了。她心里暗暗称道马云珠，因为在她们四个女兵中，只有她的手没有受伤…… “你的手行吗？” “不要紧的，她洗我投。”肖卫东抬头看看眼前的庞新花，“晾衣服，交给你啦！”（“投”：北京土话，意为漂洗，即将衣服上的肥皂沫用清水洗净） 庞新花心疼地看看她那结着新痂，被水浸得又白又红的手指，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了她投净的衣服…… “哎，你们说，待会儿他来不来呀？”马云珠想起了昨天下午石裕山来到她们宿舍，不禁问道。 “他……？谁呀？”陈阿媛看着她，不解地问。 “你舅！还能有谁？”马云珠看着她反诘道。 “他呀！”庞新花似乎了解他的行踪，“他有功夫吗？” “功夫……？” “傻呀你！”肖卫东撇了一眼痴楞的马云珠说，“房子烧了，一连人没地儿吃没地儿住的，他不忙啊？” “你还真是打呀！”庞新花晾上一件衬衣，看见陈阿媛没像往日那样两只手搓洗衣服，而是蹲在薛爷爷讲“石猴子”故事时坐的那块大石头前，手里举着薛奶奶家的擀面杖，捶打石头上水淋淋的棉衣，水珠儿四处飞溅。那些迸发而起又瞬间垂落的水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格外神奇。庞新花抬起一手半遮脸似有所悟地说：“怪不得你们管‘洗’叫‘打’呢。” “是呀。”陈阿媛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啊拉乡下，哪儿有肥皂呀，都是到河边去打。” “还往哪儿晾呀？”庞新花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吸引了马云珠。她抬头一看，篱笆墙，树枝上，房檐下，甚至鸡窝顶上都晾满了水淋淋的衣服呀！庞新花打量着，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背包带，笑了：“这可真是骑驴找驴！”说着，她走过去，拾起一条扔进了马云珠脚前的盆里。 马云珠放下床单，洗起了背包带，把它们洗干净才能做晾衣绳呀！然而，见到庞新花扔来的一根棉线绳，她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想明白：这一定是褚大哥的，他来农场时兵团还没成立，自然也就不会像我们那样特意去买这酷似军用的背包带了。 庞新花接过洗干净的背包带，可院子拴起来。突然看见肖卫东脸色煞白，头上冒汗，忙走到她跟前问：“怎么啦？” “没，没什么。”肖卫东咬着嘴唇说。她坐在房檐下，使劲儿地投洗着盆里的衣服，“就是心里感觉有点发慌。” 心里发慌……？听她一说，庞新花也觉得肚子敲鼓了。是啊，从清晨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又经历了那么多从未经历的惊恐、紧张、颤栗、无奈……这一静下来又是到了晌午，谁能不饿呀？她抬眼看了看天上那不知疲倦的太阳，那阳光刺得她眼睛好痛，赶忙低下头，心里寻思起来：伙房烧了，午饭可怎么做呢？如果薛爷爷不出事，薛奶奶在家，也好求助呀……！鲁桂英到现在也没回来，一定是她和指导员在为吃饭的事儿着急，在这挡口上，决不能端着缸子去连部，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给我，你先歇会儿。”庞新花说着蹲了下来。可她一碰她的肩膀，就感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你——？” 庞新花的喊声惊动了正在忙碌的马云珠和陈阿媛，她俩一看见肖卫东那张煞白冒汗的脸，没顾上擦手就围拢过来，关心地问：“你不会是……？”她们猜测着。 糖！庞新花猛然想起肖卫东上次晕倒时小高说她“打小亏”的话，还给她注射葡萄糖，跑进屋爬上炕，躲着熟睡打鼾的褚子来和小耿，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旅行包中拿出了她珍藏的那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红糖纸包…… 肖卫东接了过来，捧在手心里，眼眶湿润了。 陈阿媛也进了屋。她出来的时候，把六块“大白兔”奶糖塞在肖卫东手里，不好意思地说：“可惜，就这些了。”她很后悔，为什么那天一接到妈妈的邮包就把奶糖分吃了呢？还有妈妈邮来的大米，为什么那天要急不可耐地熬粥喝呢？ 肖卫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嗤嗤”滴落着，看着眼前的战友，举着奶糖说：“都吃吧。”说着，她剥开一块奶糖，塞进陈阿媛嘴里…… 几个女兵嘴里吮着清香可口的“大白兔”奶糖，心都笑了，体味着战友间的支持、鼓舞与关爱…… 说来也怪，一口红糖、一块奶糖下肚，肖卫东的气色好多了，身子不再颤抖了，也不再冒虚汗了。 “闹了半天，她是小馋猫！”马云珠“嘻嘻”笑着，手指着肖卫东，同她开起了玩笑。 “去！”肖卫东扫了她一眼，脸红了。 “哈……”女兵们都笑了。这是她们今天第一次开心的大笑，似乎把一切忧愁疲倦都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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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7-31 14: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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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 07:4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