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部长的女儿叫小申。——哦，这话约等于没说，就像实况足球中的解说员王涛问王冠 “王冠你贵姓啊？”一样。 不过大家先别砸砖，我这么介绍小申是有些原因的。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好歹也同在一个村呆了半年嘛。之所以在这篇以纪实为宗旨的文字中，选择这样半遮半掩的方式介绍小申，主要是因为接受了老同学勤勇的提醒。 前天一大早，刚起床正准备吃完早饭去上课，忽然手机响了，显示的号码是001开头的，一接听，原来是远在加拿大的勤勇打来的国际长途。我既意外又很高兴。 不料他一点也不高兴，劈头来了一句：“你写的什么东西呀！” 我不由一愣，问怎么了？ 他生气地说我不该把他爸爸写进来。 我问为什么。他说送油的那件事并没有像我分析的那么复杂，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我们队在他爸爸的车间得到了做民工的机会，队里想表示感谢就送了点农产品，也是人之常情。从他爸爸的角度考虑，却之不恭，而白收也不妥，所以才选择了照价付钱的解决办法。 嗯，我认同他的说法，这就像当年红军路过瓜地吃了老乡的瓜之后留下两块银元一样吧。我不解地说：我文中的记叙也并没有偏离这个事实呀，收了礼但付了钱，写得很清楚呀。 他说，你说写得很清楚，但别人读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你看看帖子后面你自己学生的评论，那都说的什么呀，完全不对味了！ 因为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先打断他，说，你的意见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等我下课后，网上再细聊。 下课回来后已是十点多，打开QQ，问他在吗？没有回复。猜想可能先睡了，加拿大现在是晚上。 我打开空间，重新看了看帖子后学生们的评论，其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心智苦旅”的一段话，很有可能让他不舒服：“为什么不是队里想把油送给主任，而主任碍于面子，假装给钱以示清廉？队里为什么设这个圈呢？” 是了，这“假装给钱”四个字说明了我的记叙有问题。 我当即在QQ里给勤勇发了一段留言，请他别着急，更不要生气。我笔下所写的辜叔叔的形象是正面的，他在送油事件中表现出的自律，从某种程度看，还能作为一面镜子，反衬出时下那些贪官尤其是巨贪们的无视党纪国法肆意妄为的丑恶，对于矫正世风，应该是有积极作用的。 后来他回复了我，说他父亲一直搞政工，他们那一代人是很注重自律的，虽然送油事件过了三十多年，他已经记不清了，但那时收了东西肯定是要给钱的，这一点，他记得非常清楚。 这么一说，我想送油事件的原貌应该修正如下： 在得到做民工的机会之后（注意，这个“之后”很关键，我一向认为，“之后”送礼与“之前”送礼，性质有区别），队里为答谢辜主任的关照，送了点油表示心意，从一开始就没想收钱。而辜主任既不想驳了老乡的情面，又不想犯错误，于是选择了照价付钱的解决办法。因为东西是由我代表队里送上门的，他也不知道钱该给谁，于是只能让勤勇找我转交队里。 这样一来，后面发生的事也需要重新梳理了，最重要的就是，队里后来是怎么知道有这笔钱的？ 根据我的日记，当时队里说是因为小辜问起才知道的，但这个说法仔细推敲起来就有些不大对头。勤勇说对这件事是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按情理来说，他不会不信任我而去找队里核实这么一小笔钱的事；而按逻辑来推理的话，他即使要问也是去问队里直接经手这事的人，即让我代为送油的我们队的出纳员。那么，我们队的出纳员既然已经把钱收下，若不想私吞这笔钱，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若想私吞这笔钱，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那么，究竟后来是谁把这笔钱的事捅出来，让全队都知道了？ 我琢磨了很久，只有一个答案：巴豆。巴豆是除了我和出纳员之外，唯一知道这笔钱的人。 所以送油事件后一阶段的原貎应该是这样的： 巴豆看见我给了我们队的出纳员那笔钱，担心他独吞，便把这事告诉了老队长或王会计。后来我们队的出纳员果然没向队长汇报这笔钱，也没找王会计入账，老队长和王会计或许还是不完全相信巴豆的话，慎重起见，没有直接去问出纳员，而是先找我了解情况。当从我这儿得到确认我已把钱给了出纳后，才找他询问。而他不承认收了钱，老队长或许是碍于面子，也不便跟他争论，结果就上演了一场由我来与他当面对质的戏。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独独巴豆不在场。按理说老队长也完全可以让巴豆跟他对质的，我想大概还是怕本村人抹不开面子。难怪我说巴豆可以作证时，没有一个人去找巴豆，那是因为根本不需要找，他们早就向巴豆求证过了。 我不知道补充了这一段修正文字之后，勤勇会不会理解和接受。他一直认为我写的都是“消极”的，他说，我了解的农民都是很纯朴的，怎么到了你的笔下就不是味了？怎么有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另外，你写的那些人物和故事既然都用了真名实姓，那么有些不好的事你没有真凭实据是不能随便写的，比如革委会主任和王白皮的事。 我说，那一段文字只是记叙了田间农民的说笑。我选择的是第一人称叙事角度，在小说理论中叫做“有限叙事视角”，所以我只须对我亲眼看到和听到的事负责。我记录的那段田间说笑之事本身是真实的，至于说笑中涉及的人和事是否真实，另当别论。那年月老表们没有什么更多的娱乐方式，平常编造些男女之间的传闻也是他们最为喜闻乐见的，正如现在人们在酒桌上也经常会说些黄段子一样，说完了一笑了之，听的人也不会当真。 不过，既然提到了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在此郑重声明一下：我当时就没有相信那个笑话是真的，现在依然不相信，也请各位读者看官不要相信。以后若王主任及王主任的家人恰好读到了这篇文字，千万不要因这事而为难我。在此，我想我还是应该感谢勤勇给我的善意提醒。 因为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所以在介绍小申的时候，为了谨慎起见，我选择了半遮半掩，只写她的真姓，不写她的实名。后文凡提及她，一律用“小申”，既不违背本文的纪实性，又规避了无意间侵害他人名誉的风险。——当然，用了“小申”的称谓，我同样不会随意编造故事，诋毁损害她的形象的。 而实际上，当年王白皮在给我们俩作介绍时，就是这么说的：这是小丢，这是小申。 （未完待续）
| 
发表于 2021-12-6 19:41:12
收藏
发表于 2021-12-7 07:24:38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