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查看: 761|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五十章 未遂自残之一

[复制链接]

225

主题

743

帖子

7433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433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25-2-24 09:37: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24 09:39 编辑

第五十章、未遂自残

    眼看快到年底了,除野外捡拾牲畜粪便,为几千亩可耕种土地运送各种粪肥,平整土地外,疏浚挖渠或许还在规划中,农地里已经鲜有农活儿可干,场面上的工作也不再那么繁忙紧张了,各个班、排都在连部的统一部署下,按部就班地认真开展包括个人在内的年终考评总结工作。
    现在,班里的战友们个个都是好样的,除出色完成了全年内各自的本职工作外,挖大渠、割麦子,以及抢割牲畜饲草等季节性的“会战”工作,同样也都毫不逊色地冲在前列。这其中,最突出的亮点还是在连长的统一领导下,通过全班所有战友们的共同努力与密切配合,圆满完成了整栋新宿舍的基建任务。这可是给修理班增光添彩的一件大事,估计不错的话,修理班的工作理应在连队领导的年终工作总结中,浓墨重彩地提上一笔,这不仅关系到整个班集体的荣誉,同样关乎个人的荣耀。经过了为期一年的勤奋努力,每一位战友热切期待的不正是这个令人感到振奋与自豪的时刻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同样很值得大家共同期待的事,班里的战友们早已经提前商量好,明年的探亲假(还剩月余时间)小哥几个都在北京过春节,天安门前留影,游览陶然亭、北京动物园,或者颐和园等地都列入了探亲期间的几次聚会计划当中。
    只有“大圣”是个的例外,无论如何就是兴奋不起来。若与往日相比,他的情绪看上去总是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大正常,非但不见了平日的活泼好动,风趣幽默,寡言少语反倒成为他的基本常态。闲暇时,他不再参与班里班外的打牌聊天,也无任何兴致或主动,或应邀参与他一向喜爱的双杆和武术健身活动,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不停地抽烟,想心事儿。细细地想来,这种状况似乎是在完成割草任务之后不久就已经开始出现了,问他是否遇到了难事,或者是身体出现了什么毛病时,他只推说,一个铁哥们儿办妥了相关手续彻底脱离兵团,已经重返北京,心里总觉得郁闷。
    我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多年的好朋友突然离他而去,心里感到失落,甚至难过,这实属正常。为此,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他几句。
    自从一九七零年一月初起,我在一班担任班长的时候就与他肩并肩地挤在一条通炕上睡觉,修理班正式组建之前,在我的大力举荐下,他跟我当上了木匠,并且再次与我同班,仍然与我住在同样的一条通炕上。直到今年九月下旬,土炕出现了局部塌陷,我才以翻修土炕太过麻烦,而且火炕久不使用,烟道不够通畅为借口,坚决拆掉了土炕,并在屋内的东西两侧分别支起了两个使用树棍和自己编制的稻草垫搭建的简易单人床。此后,我们二人虽然拉开了些许的距离,分床而居,但仍然还是朝夕相处,无话不说的好战友,好兄弟,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在眼里,他有什么想法也从不对我隐瞒。所以,他对自己的铁哥们重返北京而感到郁闷的解释,最初我信以为真,丝毫都不怀疑。
    但是,事实可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一九七四年元旦之后不久,他应朋友所邀前往其他连队喝酒聚会,被人送回连队时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一塌糊涂,嘴里总是断断续续地重复嘟哝着“我想回北京……,我要回北京啊!好哥们儿一个一个地都走了,我心里难……难受哇,一辈子待在内蒙……,我他妈的不甘心,我他妈的不甘……心哪!”当天晚上,他不断地撒酒疯,胡折腾,一会儿要吐,一会儿哭着、闹着跟大家要酒喝,一会儿又要出门去尿尿。我已经习惯了他醉酒后的系列状态,少不了替他捶背,清扫呕吐物,偶尔也会给他倒上一碗温开水,哄他当酒喝,而他居然也喝得认真,而且痛快。
    次日晨起的哨声吹响时,“大圣”依然沉睡不起,昨天夜里他大撒酒疯,又哭又闹,我替他忙里忙外直到下半夜,既得陪他一起说醉话,怕他冻坏,时不时地还要给他盖好被他屡屡蹬开的绿棉被,好不容易等他睡着时,我也筋疲力尽,接近了半疯的状态。听到晨起的哨声,我又何尝不想多睡一会儿?但又不能无故违反劳动纪律,更不能耽误手里的工作。帮他打来早饭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地睡着,我只能告诉班里的另外两位铁匠,尽量让他多睡一会儿,铁匠坊的工作全由他们二人自行去做安排。
    在木工坊干活儿的时候,“大圣”目前的状态总是让我感到不踏实,最近一年多来,他喝醉酒的情况虽然时有发生,但是,醉酒后的表现多为呕吐,话多,又哭又闹的情况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情绪低落已经持续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即便为好哥们脱离兵团而感到伤心难过,也总该有逐渐缓解或者彻底放下的时候,可如果不是,他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又能是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禁不住胡猜乱想。
    大约是在上午十一时许,我忙完手头的部分工作,便急匆匆地赶往铁匠坊,希望看到“大圣”已经从醉酒的状态中彻底地恢复过来,他依旧是那个精神焕发,潇洒幽默的“孙大圣”。
    然而,情况却并不如我希望的那样,一直走到铁匠坊的房门口,我也未能听到往日里那种既熟悉,又有节凑的叮当、叮当的锻铁声。推开房门时,小哥几个正在集体发呆,“大圣”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屁股贴靠在铁砧上,一副愁眉苦脸,或者说是一副茫然失神的样子,既让人觉得可怜,又包含着一点儿可恨,可怜他饱受情感上的折磨而不能自拔,恨他无端地作践自己却又如此的执迷不悟。铁匠炉的炉火暗淡,呈现出不死不活的气象,显然他们停工已经有些时候了。
    国胜利告诉我说∶“‘大圣’的酒劲儿像是还没过去,神情有点儿恍惚,手里的锤子也没有了往日的精准头。”
    张嘉祥似乎是在揣摩“大圣”的心思,他把右手摁在“大圣”的肩头上脸对着我说道∶“剑锋,我怎么瞅着‘大圣’像是失恋了似的,不然的话,多喝了一点儿酒,总不至于把自己弄成如此失魂落魄的狼狈相吧?”言罢,白白净净的脸上流露出很得意的神色,仿佛猜对了“大圣”的心思似的。随后,他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大圣’今天干活儿明显心不在焉,心思根本就不在工作上,要么手拿铁钳子当锤使,要么使用长柄铁钳夹着一块儿刚刚烧红的铁料,锤子却不停地敲打在铁砧上,自从我当铁匠以来,这种情况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手持大锤总不能跟着他的节凑,也往铁砧上一通猛招呼,让他俩站在一边儿听动静,看热闹吧?不用说,神通广大的‘孙大圣’这是要步猪八戒的后尘,欲破色戒了。现在,恐怕他满脑子装的,一定不是保护唐僧西天路上去取经,而是李老庄里(猪八戒看上的姑娘在高老庄)哪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说着,他微俯腰身,回头望月似的,回眼瞅着“大圣”继续说道:“我猜得对不对呀,被情所迷的‘孙大圣’?”
    看到“大圣”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看的苦笑,但又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对张嘉祥说∶“嘉祥,你只猜对了一半儿,他失恋可不是因为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是一个和咱一样纯正的童男子儿,只不过人家与他远隔千山万水,早回北京了。”
    “大圣”为自己的哥们离开兵团而感到难过,班里的其他战友虽然住在里屋,多多少少也都有所耳闻,但是谁也无法说清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何时才能从郁郁寡欢的阴影中走出来。听我说出此情,大家转而劝他尽量想开些,希望他从失落消沉的状态中彻底地解脱出来。
    到了晚上,“大圣”的状态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吃过晚饭便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闷头抽烟,而且一支接着一支,时间不长已经满地都是烟灰和烟头了。尽管他一言不发,但目光呆滞,脸上挤满了沮丧和痛苦。豆大的煤油灯火轻轻地摇曳着,忽明忽暗的淡黄色火头映照在他那张苍白而又痛苦的脸庞上,墙上的暗影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摇晃着,室内的气氛越加显得压抑而沉闷。随便找个由头与他说话时,他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失神的看你一眼算是回应了你的话题。再次追问他是不是北京的家里遇到了难事,还是他自己面临某种难以克服的困难,有就如实地说出来,大家可以共同想办法,都会尽力帮助他。他的回答却仍然是那句“觉得郁闷”,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任何表示。如果逼问得紧了,他索性借口睡觉,侧转身背对着我,躺在床上再也不搭理我了。
    我开始意识到,他的状态或许与昨晚醉酒,以及好哥们儿返回北京,确实存在着某种直接联系,但一定不是主要原因。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揭开这个谜底,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从这种颓丧痛苦的情绪中彻底解脱出来。
    我与他朝夕相处,相知相识已有整整四年的时间,算得上知根知底了。在我的眼里,他的性格是彻头彻尾的外向型,生性开朗、活泼,除去不久前一次没能结出甜蜜果实的单相思外,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件能让他感到发愁心烦的事。他的一切心思都是透明的,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想让他把话存留在肚子里,简直比登天都难,在连队的战友们当中是一个出了名的乐天派。
    面对连队那些以不同方式离开兵团,重返大城市的战友们,他和别人一样总会流露出由衷羡慕的神色,也会毫无保留地送出自己最美好的祝福。继而他又依照老套路一次又一次地笑称,希望自己也有脱离兵团,重新返回北京的那一天。只不过自己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又没有铁硬的门路,不敢心存这种非分之想,恐怕只能终其一生,连同自己的这副臭皮囊也得一并贡献给内蒙古了。当然,这些让人感到失落而又伤感的言语他也只是应景说说而已,他的行为举止却从未出现过明显的波动或异常,无忧无虑、幽默洒脱照样还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主旋律。
    我一向以为,凭借较长时间的并肩工作,以及对他的全面观察和了解,听他一句话,甚至看到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洞穿到他的心里去,可是到了如此关键的肯綮上,自己却如同雾里看花,无奈终隔一层。我实在弄不明白,也无法解释清楚,他向来坦坦荡荡,心直口快,怎会突然之间对自己面临的问题如此躲躲闪闪,或者避实就虚,甚而至于讳莫如深了呢?这完全不是他的一贯活法。
    人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此,我绝难相信,一个足够铁的好哥们儿脱离兵团真能改变他的性情。那么,他不愿吐露实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知道,他和其他战友们一样,也曾经憧憬过自己的未来,希望有朝一日,好运气也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实现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想,或梦想,但是,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又从来不敢心存太高的奢望。对他来说,美好的理想犹如海市蜃楼,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即。所以与其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倒不如实实在在地做好眼前的事,一是尽可能提高自己所钟爱的各门手艺,二是寻找一个能够互敬互爱、温柔贤惠的好女人,和和美美地过好一辈子,倘能得偿所愿,此生再无他求。
    那么,既然他有这种单纯的想法,这足以说明他还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可眼下他偏偏一头钻进了一条可能永远都看不见光明的死胡同里。更难让我理解的是,他竟然送给我一个拒绝继续对话的冷冰冰的背影,这种情况在已经持续了四年之久的并肩工作中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以往回家探亲的时候,我曾经多次去过“大圣”家,他的父亲文革初期就已经过世了,大哥结婚后在大院一间南屋自立门户。他与他的姐姐先后上山下乡后,刚强善良的老母亲与他的两个尚在读书的弟弟居住在同一个大院的三间西屋里,小弟弟患有先天性哮喘,每到秋冬两季病情都会加剧,家庭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也能勉力维持。照理说,他的家里应该不会出现使他感到忧心忡忡的大变故,即便真的有什么难事,无论事大事小他都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还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
    难道真像张嘉祥所说的那样,他再次遭到了失恋的新挫折吗?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几个月前,他确曾看上了连队里一位来自北京的女知青,还让我帮助他写过一封情书,尽管很快遭到了对方的断然拒绝,可从他一如既往的乐观情绪上看,一次未能获得满意进展的单相思,非但没有给他造成情感失利的任何打击,反而一笑了之,好像此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我相信,即便他在近期内再次相中了连队里哪位漂亮的大姑娘,他的行为举止一定会与上次一样有所变化,也会毫不保留地首先告诉我,并且还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会员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5-6-1 19:48 , Processed in 1.232402 second(s), 26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