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观前街

戎小熊

记忆中的观前街

观前街因地处玄妙关前而得名

已有160多年的历史

70年代吧，记着是76年

那时我23岁，在陕西长安的

一个三线工厂

那时外公在苏州，我去看他

第二天，他领我去了观前街

他说去苏州，必去观前街

就像南京的夫子庙

扬州的教场，北京的大栅栏

不去观前街，就枉来了苏州

那时的观前街，建筑体量小

建筑色彩以黑、白、灰为主

老苏州有句口头禅

“荡荡观前街，白相玄妙观”

据说，西晋初年道观就已有了

香火很盛

傍晚的观前街让人很舒服

依然是摩肩接踵，却不喧闹

可以慢慢踱步，慢慢观看

你看别人，别人也会看你

你的周围都是人，吴侬软语

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安闲

街道不算宽，半里路长

青色的石板路，缝隙处

有苔藓露出来

店铺一家挨着一家

灼白耀眼的灯光

走进一家小吃店

外公为我点了一份蟹肉汤包

那面皮是透明的、有许多褶

先用牙签戳个小洞

吸尽里面的汤汁

再把汤包整个塞进嘴里

肉的鲜美和蟹肉的鲜香

糅合在一起。外公笑我

“囫囵吞包”

吃了汤包，去聆韵社

听评弹。要了壶茉莉花茶

一碟松糕，一碟南瓜子

有趣的是，老板即是演员

又是店小二，戏唱得好

服务也周到。听不懂的地方

外公会用蹩脚的普通话讲一遍

曲目好像是《林冲怒责贞娘》

男的弹三弦，女的弹琵琶

悠扬的丝弦声，和着清丽委婉

的唱腔，听得我如醉如痴

那声音如细雨般地轻揉

带给我温暖和恬静

观前街有不少老字号

外公一个个讲给我

得月楼、黄天源、陆稿荐

采芝斋、稻香春……

哪一个都有百年的历史

把我的肚子吃得鼓鼓的

母亲从小长在苏州

高兴时会讲上几句苏州话

然后会说，人老了话

也不会讲了

龙行天下

一份难得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