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岁月》连载——27

青年点

枪毙吴百辛

那个时候罪犯执行死刑前，都张贴布告和游街示众。有一次我和伙伴看布告写要枪毙5个罪犯，我们以前谁也没有看过枪毙人，就准备到现场看一看怎么枪毙人。我们几个伙伴骑着自行车来到中街，看到了押着罪犯游街的车正经过这里。听说是在人民体育场开的三十万人参加的公审大会，公审完就押着罪犯在沈阳市主要街道游街。那时候文化大革命搞的公检法部门已经基本瘫痪，都是解放军执行枪决。游街开的车辆都解放牌大卡车，最前面一辆车是悬挂着高音喇叭的宣传车，广播员用刺耳的声音反复广播着罪犯的名字和罪行；第二辆车的车厢上摆放着几排长椅，长椅上整齐地坐着实枪荷弹的解放军；第三辆车到第七辆车分别是一车押一个罪犯；第八辆车上仍是坐着满满的解放军。罪犯被绳子捆着站在车厢前，脖子上挂着个大牌子，牌子上面用稍小点的字写着罪名，下面用较大的字写着名字，名字上打个大大的红X。罪犯身边两侧各有一名解放军按着罪犯的肩膀和胳膊，同车还有十几名解放军全副武装坐在车厢上。第一个被押的罪犯是一个老头，罪名写的是强奸犯；第二个被押的罪犯叫吴百辛，是省财政厅厅长。他个子很高，长得白白胖胖的。最后面被押的是唯一的女罪犯，名字叫褚家凤。

过后听人议论说（不知道和事实有多大出入）吴百辛是老革命，他抗战时候到的延安，在老家本有个原配妻子，但他到了延安又找个妻子结婚了。1953年，他在跳舞的时候认识了沈阳医学院科长褚家凤勾搭成奸。同年在吴百辛妻子分娩的时候，吴百辛和褚家凤两人共同谋害了妻子，从而达到了结婚的目的。

1964年吴百辛在山东老家的原配妻子知道了他的消息，就到沈阳找到了他。不管吴百辛说什么怎么劝，就是不离不走，宁可当佣人也不走。吴百辛没有办法就哄她在沈阳的景点玩了几天。一天从北陵公园出来，他把原配妻子带到单位办公室陪她看画报。藏在柜子后面的褚家凤偷偷的出来，拿着准备好的锤子往原配妻子的后脑狠命一击，使原配妻子立即毙命。褚家凤懂医学，很麻利地将尸体分割数块，将其包好藏在办公室铁柜里。以后吴百辛分多次带出扔在附近的井中，并在报上登了“寻人启事”，此事不了了之。

1953年给吴百辛老婆接产的大夫在解放前是国民党军医，“文革”被专政了。他为了立功就供出了吴百辛，说吴百辛死去的老婆不像难产而是硬器所伤，像谋害致死。另在1964年当时也有人反映井里的碎尸案也一直没有破案。这时候是群众专政，吴百辛已经遭到批判，没有权势可保护了，他就被揪了出来，他死去的两个老婆才得以申冤。

我们走到大北那边时，游街车转了过来又看到一遍。我们几个人骑车来到二台子，那时候这里还是人烟稀少的农村，刑场设在一块洼地。因为游街的车还没有到，观看的人还不太多。洼地刑场大约有五六十米见方，四周是高岗。接近洼地一边的地方，准备埋死人的五个坑一顺排已经挖好。刑场上已有一些解放军在维持秩序。

我们等到快中午的时候，四周观看的人已经很多了。这时候听到高音喇叭声音，我们知道刑车到了，观看的人群更加拥挤。车到现场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好多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在围观群众的前面，隔几米站着一名解放军警戒。四角各有一挺轻机枪，枪口对着里面。这时高音喇叭喊道：“将XXX…五名罪犯带到刑场！”只见十名解放军两人揪着一个罪犯，按着顺序将五名罪犯一齐带了进来，走到坑前十多米远的左边一侧地方站定，罪犯右前方十米多远的地方就是为他们挖的那五个坑。这时候又有11名解放军一顺排昂首挺胸整地走进刑场。第一名解放军手中拿两个小旗随着摆动的手在自然的飘动，旗好像是一个绿色一个黄色〔两个旗的颜色记不太清了〕。后面紧跟的10名解放军肩上都扛着半自动步枪，走到坑右前方和罪犯平行的一侧站好。枪都上着刺刀，竖放在身体一侧，他们是负责行刑的解放军。

随着一声将XXX罪犯执行死刑的喊声，拿小旗的解放军小跑到坑的侧前方，将绿色的小旗举起来用力一挥，两名解放军将第一个罪犯带到坑边正前方半米处，然后两名解放军用脚同时往罪犯的膝盖后面一踹，罪犯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坑前的地上，两名解放军同时转身小跑回到原地。这时候拿小旗的解放军又把黄色的小旗举起来用力的一挥，负责行刑的两名解放军扛着枪并排整齐地出列，小跑到罪犯后面约三四米的地方立定站好，随即将枪对准罪犯的后脑勺，一齐拉开枪栓，瞄了约二十秒，只听见“呯”的一声枪响，好像是罪犯的脑盖被打飞了，飞了能有近10米高然后落到地上，同时罪犯脑袋往右前方一低，约几秒钟后身体一下子倒在了坑里。看见被枪打完的尸体，感觉就像死好几年似的，没有一点像电影那样挣扎几下或动一动。然后两名解放军又扛枪并排整齐的跑回原处，我们看不出是哪个解放军打的这一枪，也不知道哪个解放军是预备补枪的。执行第一个罪犯的所有程序和动作，那四个罪犯就站在几米处看着，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是什么心情？接着又喊了第二名罪犯，就是财政厅厅长吴百辛，然后和前一个执行动作相同。所不同的是吴百辛的脑盖没有打飞。第三个和第四个罪犯的执行动作和吴百辛一样，都是中枪后脑袋往右前方一歪，挺了几秒钟，身体一下子就往前栽到坑里，没有一点挣扎的动作。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罪犯是褚家凤。在解放军准备放枪的时候，她脑袋前后左右摆动，两个解放军瞄了一会，把枪又拿下来楞了十几秒钟，然后一名解放军快步走到褚家凤身后，将枪顶到褚家凤的后脑勺“呯”的一枪，褚家凤没有像其他罪犯脑袋一歪的动作，而是身体一下子直接就倒进了坑里。

执行完毕很多人都涌向坑边观看，过后听说有人还把尸体吊在了树上。我们骑自行车回来的路上大家议论说：罪犯被枪打中就像死多少年似的，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怎么和电影一点不一样？为什么第一个罪犯脑盖骨被打飞了而其余的却没有？还有的议论说为什么不一齐枪毙，最后被枪毙的罪犯看着前面的罪犯一个一个被执行枪毙的情景，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