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前说明:这部连载拙文是几位知青朋友在其它论坛即兴而写,接龙性质,所以没有什么写作技巧,只是描述了当年知青下乡和回城后时所发生事情。寒秋在这里反串山娃这个角色,只是娱乐而已。
唐冉:
车驶进了村口,看到了阔别20年插队的地方。当年的知青屋已经被楼房代替了,可是那些记忆却无法磨灭,我的思绪回到了16岁那年……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伟大领袖一声号召,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都响应号召到广阔天地里去练红心去了。学校停课了,学哥学姐都走了,只有我不够资格报名。因为父亲在解放前曾经是高级军统特务机关的二级日语翻译。为了表示我与父亲划清界限的决心,我咬破了手指,写下血书:“到农村去!”学校领导看一个16岁的女孩有如此壮举,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冬天,别人走的时候都是敲锣打鼓送走的,而我是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走的,只身来到了这个小山村……
“唐冉……”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把我从往事中唤醒,我回头一看“小李,小张……”我们握手,拥抱。从他们身上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但再也不是竖着小辫,留着平头的知识青年了,岁月给他们的双鬓添上了白发。我的目光急切地在寻找一个人,那个曾经点燃我青春火焰的人,那个给我留下美好回忆的人,那个18年前分手后再也没有见面的人。
“云涛……”终于看见他了,我喊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哽咽的喉咙有点苦涩。他身材还是那样挺拔,脸上的线条依然那么刚毅,一双眼睛更加深邃。听到我的喊声,他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微笑,但是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激动,他向我走来。
看着他向我走来,思绪急速穿越时光隧道,我有点晕眩,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农业学大寨……挖河……窝头……独轮车……晕倒了……当我醒过来,感觉前胸温暖极了,像在摇篮里,晃晃悠悠的,这是在哪儿?啊!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当我弄清了背我的是云涛,我索性装作没有醒来,不管他累不累就让他背着……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插队以来从没有过的温暖,享受着记事以来从没有让男人背过的温暖。我从小和母亲一起长大,父亲一直在那个地方,好羡慕那些被父亲背着的孩子们。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父亲的面,记忆里父亲就没有背过我。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眼泪悄悄的流了下来。
在插队的知青中,我是年龄最小的一个。由于我父亲是特务,我必须努力表现,我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其实那独轮车,我根本就推不动,可我还是咬着牙推了。我早已感觉到云涛在帮我,可是他很少说话,我也很少说话。我就这样想着想着竟然在他的后背上睡着了。
云涛:
众目睽睽之下,我迎着她的眼神走了过去。心中的激情似乎曾经闪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我只是伸出手:“你好”。这样的问候多程式化,带着冷漠?还是带着掩饰?我说不清。
她好象变化很大,眼角的鱼尾纹虽然很浅,还是尽显了岁月的沧桑,手好象有点凉,在握住的一刹那颤悸了一下,随后就是敷衍塞责的轻柔。是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在那么多老同学面前,她能表现出什么呢?指望当年那个梳两个翘辫的女孩和我手拉手的奔跑在村边的小河边?指望提着马灯的女孩在朗朗笑声中,等一个男知青去浇麦?呵呵,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孩子都比我当年的年龄大了,我都想到哪去了呢?触景生情啊……
我们一行三十多人说说笑笑的,似乎模糊了我们的生疏,其实是掩盖了我们的那种神秘的旧情的回忆。
“你,还好吗?”她手里随意拿着一根稻草穗,侧过脸来直视着我。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询问。我还好吗?我已经对这个问题很麻木了,自从和她分手就变得麻木了。当年和她要好,是我人生第一次走进一个女人的世界,当我即将被眼前的五彩缤纷陶醉得意乱情迷的时候,一只无形的手,一只冷酷的手撼醒了我,从此她永远不再我心中出现彩虹。我觉得她还是那么好,只是离我远远的,而且我知道我该离她远远的,就这样,我们在平淡中分开了。那最后的记忆,最精彩的记忆,她的体温,她的幽香,她身体片刻的轻柔,永远的印在了我的感知中:“忘了我吧”,她说。我木然的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忧伤。也许我的眼神感动了她吧,她主动向我伸出了两个胳膊。我们情不自禁的拥抱了,这是我们绝无仅有的一次呢!
飞鸟各投林了,我在第一批招工中就回到了这个城市,后来上了电大,再后来当个小职员,做了个庸庸碌碌的男人。一切都是程式化的:工作,上学,工作,别人介绍对象,结婚,生孩子,老了……平得像冬天冻的镜子一样的湖面,静的像森林中一洼湖泊。
也许心中的宁静要打破了。
那次挖河工程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状态。我继续在马号喂我的马,她继续在队里的鸡场喂她的鸡,那是一种非常寂寞、平淡的生活。我们彼此多了些来往,我会经常到她的小屋和她聊天。那个年月,有爱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是“堕落”,就是一种大逆不道!贫下中农表达爱的方式很是特别,没有对象关系的男女,可以随便闹着玩,哪怕在地头上男的骑到妇女的身上。一旦男女确定了恋爱关系,却要像特务接头一样的联系,丝毫不允许有亲密的举动,否则就会遭到耻笑。在我们的关系上,是一种公认的确立了恋爱关系,我们自己却没有明确的状态。说出爱,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但是就是那样的难!
一次,晚上我又到她那小屋去玩,聊啊聊,不觉得就到了晚上11点,我们却全然不知。突然大队基干民兵不敲门就冲了进来,有人板着脸问我,你在干什么?我们能干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同学呀。她异常冷静地说,我让他来的,怎么了?不行吗?对方看唐冉这样回答,就说了一堆治安联防的废话,走了。我们当然明白他们是干什么来的,无非是“捉奸”吧。看来已经注意我很久了。
贫下中农啊,你们何时才能开化文明起来?你说他们不开化吧,他们可以把河北山里的女孩子介绍给村里的老光棍,领来的当天就可以睡在一起!你说他们开化吧,女知青为了参加县里的知青游泳比赛,在村头的大坑里搞集训,女知青穿着泳装,那大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牙齿一样猥亵的目光!女知青夏天穿个裙子也立刻有人说她们里面肯定没穿……切!
我知道我也许不该单独来找唐冉了。实际上,事态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大队把唐冉调到小学当民办教师了。为了分开我们?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大队书记的儿子也在小学当教师,果然就有风言风语传出,书记的儿子喜欢上了唐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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