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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燕津 于 2018-1-31 22:57 编辑
《苦乐年华》之十八
冷
收工回来,又冷又饿。寒风象一把锋利的刀子,卷着风雪和沙土,迎面刺来,穿透棉衣,刺入肌肤。
我蜷缩着身子,皮帽子的耳朵紧扣在下巴上,低着头,揣着袖子,顶着风雪慢慢前行。走到北沟口,不由转过身逆风倒行。这个大风口的厉害我尝过不止一次,还是别逞能。
尽管腰上系了条麻绳,寒风还是从领口、袖口、裤角和所有缝隙中钻了进来,仿佛要侵吞我体内仅存的热量。前额和脸颊刀割般地疼,脖子后面,又象万把锥子一齐扎了进来。
艰苦卓绝 ,走完了一里半的路,回到家中。
屋子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只不过没有风罢了。冷空气从破了的窗纸钻了进来,屋顶是霜的世界,倒挂着一簇簇的冰柱。
我扑向火盆,火盆中早晨盛满的炭火早已变成灰烬。抱进一捆豆角架点燃后,我拼命地烤着,恨不得将全身贴上去。
该做饭了,我皱起了眉头。第一件事就得去井泉挑水,这意味着我还得钻进那冰天雪地的世界。
井泉四周早已成了滑冰场,我小心翼翼地在冰上“滑”着。提完水,挑起扁担,却走不动了——两只鞋和先打的水桶已冻在冰面上......
酸菜缸虽然放在屋里,但缸体已冻裂扔掉了,只剩下缸型的酸菜坨,拿菜得用斧子劈。
吃完饭,身上暖和了许多。我扒了许多炭火搁进火盆,又往大灶里添了许多湿柴,便紧紧关上东屋门。和刚才在冰水里打机井相比,现在是幸福的时刻。
糊完窗纸(真讨厌邻居的鸡,天天来牵破窗纸吃糨糊),我钻进了被窝。饭前焐下的被底下有了些许热气,我快速脱掉外衣,盖上两床棉被和棉衣,躺了下来。
山风打着呼哨,对面山林的树木发出令人寒栗的可怕声响,积雪和沙土一阵阵撞击着窗纸和玻璃。“咚”地一声,可能是邻家房上压草的石块被吹掉在地上。
一股股小冷风从门缝、窗缝挤了进来,企图在白天对我的攻势之后再来个偷袭。我的劳动没白费,热炕和火盆保护着我。但鼻子和耳朵还是有些冻得慌,我把皮帽子戴在头上,这样,冷风就不会吹我的头皮和袭击我的肩头了。
吹熄了油灯,一天的疲劳涌了上来,我昏昏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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