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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猴石山》87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二十六章她是小馋猫
87 “怒火在燃烧， 仇恨满胸膛， 打倒新沙皇，打倒新沙皇！……” 小会议室里灯光通亮，歌声、口号声、喝彩声，此起彼伏。明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呀！指挥部的全体工作人员聚在一起，以他们独特的方式欢庆节日。 石裕山却没有喜悦的心情，坐在摆着花生瓜子的会议桌前，垂着头，像是故意躲避头顶上的灯光，心事重重。同志们那铿锵有力、节奏强烈的歌声，仿佛就是一台台凿岩机，大张着机头在欢叫；那一声声欢呼、一只只高举的手臂，仿佛就是十几个连队千多号战士伸着双手，张着皴裂的嘴唇，渴望着“水”的呐喊；那一阵阵猛烈爆发的掌声，既像开山掘进的放炮声，又似山塌石落的声响，在他的脑海中轰鸣。他分不清那是开凿坑道的炮声，还是两军阵地上的炮声，但他清楚地看到眼前烟雾腾腾…… 他刻意眨了眨眼，看清楚了，那是坐在他身边的老于强睁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嘴里吐出的烟雾。他知道自己走神了。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歌声还在继续，石裕山脑海里的映像也还在继续：塌方一起接一起；事故一个接一个，岑星儿的伤腿还不知能否保得住……今天，配属施工连又烧了把大火！他仿佛看到了冲天而起的浓烟烈火；看到了在烈火中钻来跑去的战士；看到了在女兵宿舍洗澡、睡觉的救火勇士；看到了女战士们滴血的手拼力扒塌方的石堆；看到了肖卫东、庞新花低着头为任红兵包扎伤腿……啊？不，不，那个被包扎的人不是任红兵，而是岑星儿……！他感到她和她们理解了“战友”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为有这样的女儿，假如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骄傲。 “肖卫东身子虚。我就纳闷，她大病刚好，又来着‘例假’，她咋就赢了张阿兔？不管咋说，他也是个大小伙子呀！”怎么？老关的话出现在了耳边？石裕山心里很得意：你老关不明白吧？你不明白就对了，这就是她妈妈的性格，也是我的性格…… 突然，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停电了！” “点蜡，点蜡！”兴致勃勃的人们顿然停止了歌唱，小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别慌，别慌！”黑暗中的石裕山叫喊着，“他娘的！炮弹炸塌了洞口！” “石营长！”几十个战士在黑暗中呼唤着他，摸索着朝他围了过来。 有个战士点燃了马灯，石裕山抄起一把钢钎走向另一侧洞口。那洞口虽然还没有凿开，但已经透亮了。凿开这儿，总比清理那翻山倾覆的洞口要快得多！ 战士们和他一起凿呀，撬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算扒开了人能爬出来的洞口，他和战士们爬出来了。 “又一次死里逃生！”他站在夜幕下的烽火硝烟中，紧紧地捂住狂跳不止的胸口，庆幸地说。然而，他的这句话刚落地，“轰”地一声巨响，又一颗炮弹在他们眼前爆炸了…… “这……这是哪儿？”石裕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坑道里，身上盖着棉被。他抬手揉了揉结满眵目糊的眼皮细一看，这不是坑道，而是潮湿的山洞，那洞顶洞壁上倒悬的石钟乳千姿百态，在昏暗的烛光下本能地反射出奇光异彩。他强忍浑身疼痛掀开被头一看，啊？我怎么穿着朝鲜人的衣服？ “你总算醒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朝鲜女人坐在他的身边，和善地看着他，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你都昏睡七天了。” “啊……？”石裕山挣扎着抬眼看她，回想着。 “你的命可真硬啊！”朝鲜女人给他往上拉了拉被头，叹了口气说，“盖好，可别着凉，我闺女他们把你抬回来时，你肠子都流出来了，身上还扎着炮弹皮……” 石裕山听她说着，下意识地一摸自己的小肚子和大腿，脸“腾”地红了。啊？下身怎么没有一丝布？小肚子和大腿还都裹着厚厚的绷带……？但是他清楚：他是被眼前这位朝鲜“阿妈妮”和她闺女以及她闺女的伙伴们救了。 “阿妈妮，他醒了？”一个二十出头、扎腰的麻绳上插着两把“盒子枪”的朝鲜姑娘惊喜地走了过来，弯下腰看他。 “谢谢……”石裕山涨红着脸，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 “石副总，首长电话！” 啊……？我的电话？办公室值班战士小秦的喊声打断了他深沉的回忆。石裕山慢慢地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这烛光辉映、充满歌声、笑声的小会议室…… “首长好！”一拿起电话，听到是“一零八”首长的声音，石裕山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你是怎么搞得嘛！”听筒里“一零八”首长的声音很暴躁，“昨天塌方，今天又着了把火！你干脆把我也烧了吧！” “这……？”面对首长的批评，石裕山窘住了。他想解释，你给我的是些什么兵呀？是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没有经过新兵训练，在大城市里娇生惯养、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克制住了。 “别说了！下周我去看看！”首长气哼哼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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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4 13:5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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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5 07:5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