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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草原 2009.3.27
终生不可分离的衣食住行随着下乡到新巴尔虎草原,彻底改变了原来习以为常的内涵,形成巨大的反差。
1968年8月我们200余名天津知青初到草地,当地农牧民穿着节日盛装,象迎接贵宾一样夹道欢呼。我们就象观看古装戏一样,非常好奇地浏览了这五颜六色的民族服装。长长的彩色蒙古袍,鲜艳的丝绸腰带,带马刺的高筒马靴,是那样的新鲜。
看到农牧民的穿戴,并没有想到会改变自己的着装,只梦想有一双马靴就满足了。下到牧区生产队,享受安家费的配给,每人得到一具马鞍和一双马靴。
马靴是草原在天气暖和时骑马必备用品,高筒是为防止骑马时小腿与马韂长时间摩擦产生疼痛,马刺可瞬时驱马前行。最重要的是安全,马镫一般较大,目的是为冬天穿毡疙瘩方便。但在天气暖和时如只穿普通鞋,存在马奔跑时可能将脚套进马蹬,如遇此时落马人马很难分离,相当的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队里为每位知青又分配了马匹。当时,练习骑马是每日必修课。草原地广人稀,骑马是必要交通
工具。由于兴趣浓厚没几日上马 下马 狂奔已不在话下。有时高兴还可表演蹬里藏身,探地拾物呢!
草原天气说冷就冷,十月下旬,连着下了几场小雪,气温迅速降到零度以下,队里发下蒙古袍---由七张羊皮经裁剪手工缝制,外面罩古铜色斜纹布面,领口和前胸右肩点缀银制纽扣,领子 袖口和前襟边缘镶有具民族特色图案的镶边,另加三米左右整幅彩色绸缎作为腰带,俨然一副工艺品。羊皮裤---两张羊皮缝制,外罩蓝色斜纹布面。毡疙瘩----五六斤重纯羊毛制作且硬邦邦的,还有皮帽子。天气冷了,打草工作早已结束,马也放回马群。故很少出门。
11月下旬是草原为羊群人工配种的季节。我们知青分别安排在三个配种点工作,我担任其中一羊群放牧工作。
我首先向牧民请教了冬季牧羊的一般常识,从马群抓来自己已熟悉的马,整理了马鞍 马拢头 嚼子 马绊 马棒和长长的套马竿。为马饮水 喂料一切照旧。11月的降雪,地面积雪已半尺有余,气温已零下二三十度,牧羊必须全副武装。那天吃过早饭,我首次在绒裤外面套上皮裤,棉衣外面套上蒙古袍,腰间缠上三米长腰带,蹬上五六斤的毡疙瘩。虽然作到了御寒,
但已不能走路。因为穿上毡疙瘩,毡筒很硬脚踝已不能打弯儿,只能象木偶一样一步一挪,平路还可以,上下坡人就要跌倒一样,只能慢慢适应。穿上如此厚重的御寒衣已失去刚到时学习上下马的潇洒,我走到备好的马前,左脚竟无法抬起纫马蹬,右手更不能撑竿跃马,见羊群已快脱离视线,无奈,只得牵马至一石沿边,先爬上石沿,再跃上马背。追赶羊群。
西旗天气寒冷是可观的,记得1970年冬的腊八,半导体收音机预报的温度是零下53度。这是草地温度的极限,在我印象中仅此一天。但气温再低,有两件事是要注意的:一件是草地游牧无法戴手套,或说不能戴手套。一方面天冷套马竿结有薄霜,套马时戴手套可能滑脱。另一方面戴手套手指无法并拢,长时间有冻僵的可能。所以在草地都戴一种蒙语称做“玻璃”的皮制马蹄袖。长五六十公分,前面呈散口马蹄状,后端套在袖子上,和清朝马蹄袖相似。佩戴时手藏在马蹄口内,左手抓住拢头嚼子的缰绳,右手握套马竿,行路时可挎在右臂上。手觉得冷时,可将马蹄袖四周的皮毛用手拢在一起,由于手指可相互接触,保温御寒效果还是不错的。另一件是不管天气多么寒冷一定不要戴口罩。草原气温很低,如戴口罩,呼出
的呵气瞬间结霜,时间一长,在不知不觉中,口罩与面颊冻在一起形成冻伤。不戴口罩冷了时,将马蹄袖张开朦在脸上暖和一会儿。是最大的享受了。
蒙古袍是千百年来游牧民自然选择的御寒衣。还有一个很实用的作用,可做临时行李,本身由七张羊皮缝制,将袍横向一裹,不次于一床皮被。所以在草地游走,不愁没带行李。
后来在蒙古包与牧民同吃同住发现蒙古袍的另一些功用。早晨生火时蒙族家庭主妇第一个起来,首先从门外用蒙古袍大襟兜一些牛粪(草地燃料)倒入炉子内,将大锅置于炉子上,然后从门外同样用蒙古袍大襟兜同样多的雪粉以相同动作倒入锅内。再点火化雪取水。内蒙古地广人稀,那时根本没有厕所,不管任何场合,任何人只要稍微离开人群几步,即可宽衣解带就地蹲下方便,因有蒙古袍遮挡,不存在丝毫羞涩。男人们一般将腰带系得稍下一些,这样胸前就形成一天然口袋,携带的物品统统装于此处,有时从外购物归来,可象变魔术一般从胸前取出许多商品。
在草地期间,由好奇到适应有一个过程,在适应之后不得不选择同样的生活方式,虽然落后但却实用。
四十年过去了,至今想起,历历在目,就象昨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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