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猪圈隔壁是宿舍(下)
—— 投火自尽的耗子
知青住的这半栋房子,冬天像极了冰窖,全指着能有个热炕睡觉了。知青小祝挺能干,他是车老板子,卸了车还经常捎一抱柴禾回来,多添一把柴,尽量把炕烧得热乎一些。他不仅大车赶得不错,烧火也是一把好手。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只见他左一摆弄,右一拨动,炕火就熊熊的着了,看着都觉得暖和。
有几天,炕洞老倒烟,柴禾有气无力的在炕洞里燃着,炕总也烧不热。冰窖加凉炕,宿舍更加“冻人”,知青度日如年。
跟老牟头一说,老牟头挺爽快,马上安排农工来检修。
农工在炕洞里点了一把柴禾,就感觉不对劲,判断道“堵上了!”掀开炕席就凿炕面,探头一瞅,啧啧嘴道“那还不堵?”伸进一把铁勺子就往上“擓”(音同快,第三声),你猜怎么着:“擓”上来大半脸盆粮食山货!大家伙一看,花色还挺齐全:饭豆(又称芸豆)、大豆、榛子,红色黄色咖啡色,色香味都有了,还搭配得挺齐全,啥都有。“这不是耗子攒下的冬粮吗?藏的地方真好!怪不得采来的榛子少了好些,怪不得夜里常听到耗子磕榛子的动静!”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觉得新鲜。农工“擓”净了粮食山货,烟道畅通了,又重新糊上炕面,点一把柴禾试试,那火势,呼呼的!
令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发生在下午!
因为炕面有点湿(有一小块是新糊的),炕一直烧着,炕洞红通通的,炕面冒着热气。下午,突然一只大耗子在炕前来回急窜,也不怕人,绝望地吱吱乱叫,如是者三,叫着叫着,兴许是气糊涂了,它竟然一头窜进通红通红的炕洞里、投火自尽了!
这多半脸盆粮食山货,指定是这只耗子从秋天就开始“划拉”下的过冬口粮。宿舍外是厚厚的积雪,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北大荒的冬天才刚开始不久,冬天来了,春天还远着呢,明年四五月,那才是北大荒的春天。耗子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之一,难道它知道,砸了它的饭碗,没有了食物,就得饿着。总不见得去和小猪抢猪食吧?猪口夺食,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小猪也不是省油的灯,冷不丁就可能要被拱个仰八叉?白天露面,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夜里出来,猪食的残汤剩羹早就冻成冰了!再说了,耗子也吃不惯那汤汤水水的猪食呀。它吃的可都是精品,是知青回家探亲要捎带的东北土特产呀。难道它绝望地知道,它迈不过今年冬天这道坎了吗?难道它绝望地也知道,饿死也是死,投火自焚也是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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