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出民工开挖水渠
正值秋收大忙时节,生产队收到公社下达的兴修水利工程的通知。四队需要派10名青壮劳力,去到舍伯吐公社特寺阁营子大队开挖水渠。当地人谁也不愿意出民工,有妻儿老小的社员更不情愿。自从我们知青来到生产队以后,队长再也不用为派民工的事而发愁。
出民工在外干活比在生产队自由,每天还能记12分。要是遇上好工程,每天还有4角钱菜金补助。前往工地的途中路过舍伯吐镇,还能下馆子改善一顿。因此我宁愿出民工,也不愿意在生产队干活。国庆节前几天的上午,我们6名男知青和4名男社员,带着行李、粮食和铁锹,坐上马车出发了。路过舍伯吐镇时,大家下馆子每人吃了一斤猪肉馅包子,着实的美餐一顿。下午来到特寺阁营子大队,我、张大个儿和小老佟,同住在一户社员家的西屋。
小老佟叫那木拉,是蒙族人,30多岁的年纪。他性情温和,为人处事都很老实。他身材不高有点驼背,从背影看好像个小老头。故此,我们知青都管他叫“小老佟”。只因家庭出身不好,他没能娶上老婆,是个中年光棍。
第二天,我们扛着铁锹来到村北的工地,每个民工分了8米长的地段。按照旗水利局的设计要求,水渠的上口宽6米,底宽5米,深1.5米。上口两边留有50公分的马道以外,是一米高的河堤。分到地段的当天,人们就开始动手挖水渠。刚开挖时,用铁锹往两边甩土,土甩得越远越好。要不然越挖越深,河堤越来越高,到那时甩土就费劲了。当地人有个说法,无论干什么活计,是七分家什三分力。由此可见,干活的工具要是好使会很省力。社员们使用的都是金牛牌铁锹,既轻巧又好使,挖土和甩土都十分省力。这种铁锹是文革以前的老产品,我们知青来到当地以后,再也买不到金牛牌铁锹了。现在商店里出售的铁锹都是新产品,既厚又笨重很不好使。我们知青甩一天土,不知要比当地人多付出多少力气?不论是当地人还是知青,每名民工都分得同样长度的地段,不偏不向十分公平。而且什么时候上工或收工,每天干多干少都没有限制,工程管理人员就等着按设计标准验收。不过有一条规定,同一个生产队的民工,只要有一个人没完工,其他人都不许擅自撤离。
为了能与本队社员同期完工,我们知青面临着一场不大不小的体力和意志上考验。我们谁也不想拖大家的后腿,而不甘落后。第一天我没什么感觉。可是到了第三天,两只手和胳膊发胀,臂膀发酸而感到吃力。吃饭时,手端着饭碗不由得发抖。晚间躺在被窝里腰酸背痛,全身哪儿都不好受,怎么躺着也不舒服。其他知青们同样如此,但是大家都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到底。
国庆节这天下午,我和张大个儿、小老佟,从工地回到住处。刚走进外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饭菜的香味儿直钻鼻孔。房东女主人和她的女儿,正在锅台边用饸饹床子压荞麦面饸饹。我们仨疾步走进西屋,每天进屋洗完脸后,我们仨轮流上伙食点去打饭。今天轮到我打饭。我拿着饭盆刚要往外走,房东女主人端着满满一大瓦盆饸饹走进来,把瓦盆放在北炕沿上。随后,她女儿端进来一小盆鸡肉炖土豆块放在北炕沿上。
房东女主人面带笑容,用蒙语说:“巴达嘎依的。”(“巴达嘎依的”是蒙语,汉语:吃饭吧。)
我们仨异口同声,连忙道谢。
等她们娘俩走出屋后,我小声说:“刚才咱仨走进外屋,我一看是饸饹,恨不得马上盛一大碗,大吃一顿解解馋。”
张大个儿嘿嘿一笑说:“人家给咱端过来了,这回对你心思了,还等吗,快造吧!”
我赶忙把饭桌放到北炕上,小老佟到外屋拿来碗筷。我们仨各自盛了一大碗饸饹,呼噜呼噜地大口吃起来。一大瓦盆荞麦面饸饹,不一会儿的工夫瓦盆里光剩下水了。
我就觉得这肚子好像没有底儿,一连吃了三大碗竟然填不满。我对小老佟说:“哎,小老佟,你会说蒙话,你跟房东再给要点儿饸饹。”
“这么一大盆饸饹咱仨都给吃光了,你还想要,多丢人的,我可不去。包唠乎无怪,包唠乎无怪。”说罢,小老佟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包唠乎无怪”是蒙语,汉语:不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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