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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9-3-27 09:46 编辑
第九十一章 情缘再续
住院当天下午，许寒梅就处于半昏迷状态，李志坚带着儿子悠悠匆匆赶到医院。“奶奶！”悠悠叫着扑到她的病床前。许寒梅看见了她思念的外孙和女婿，眼角滚出几滴泪水。她伸出干枯瘦弱的手，拉着悠悠的小手，有气无力地说：“好孙子，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李志坚说：“娘，你要挺住，会好起来的。”许寒梅无力地摇摇头，又昏迷过去，她的心力在逐步衰竭。
郑晓月挨着床头，眼含热泪，她轻轻擦拭母亲脸颊上的泪痕，低头问：“娘，告诉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吗？”
良久，许寒梅长叹一声，缓缓清醒过来，用双手撑床沿。郑晓月知道她想坐起来说话，赶紧扶起娘，李志坚立刻把病床床头摇高。
只听见许寒梅喃喃地喊：“山菊，山菊。”郑晓月明白娘有话要对何山菊说，她招呼说：“何阿姨，你过来，我娘叫你。”
何山菊贴近许寒梅，俯身说：“寒梅姐，是我，何山菊。你要坚持住，我还会好好照顾你。”
许寒梅抓住何山菊的手，极其缓慢地说：“山菊，答应我，替我照顾天星。”
何山菊的心震撼了，她没有料到这个柔弱善良的女人，心胸是如此宽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竟然还在替丈夫考虑，她对丈夫的爱是如此深沉、如此彻底。
何山菊为难了，她说：“寒梅姐，你会好起来的。”
郑晓月看见娘眼睛直勾勾的转向爹，明白了娘最后的心愿。她叫：“爹，娘有话对你说。”
郑天星弯腰靠近妻子说：“寒梅，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许寒梅一把拽住他的一只手，搭在何山菊的手上。断断续续地说：“跟山菊好-好-过，不要亏-待-她。”
说完，她的双手无力地落下，两行清泪滚出，安详地闭上眼睛，结束了她在人生的旅程。她了无牵挂，不再痛苦，没有遗憾，飘然而去。
许寒梅的丧事和葬礼有单位同事同学、亲朋好友帮忙，办得热热闹闹。何山菊插不上手，只能配合郑晓月在家里干点杂事。郑天星悲痛不已，稀里糊涂。
三天一过，何山菊明白这里绝非自己的久留之地，婉言拒绝了郑晓月的挽留，黯然回到长冲老家。
妻子逝世，何山菊回家，偌大个房子空荡荡的，就剩下郑天星一个人。他不是一个能干之人，原来的家务全靠妻子，妻子病后又聘请何山菊操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精神恍惚，稀里糊涂。
郑晓月没有办法，只好回家来住，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她自己要上课，儿子上幼儿园也要接送，晚上还要备课。现在加上父亲这摊子事，忙得焦头烂额，这才明白娘临终时为什么想要何山菊照顾父亲，让两人重续前缘。
二个月后到了清明节，郑晓月安排去给娘和外公外婆扫墓。郑天星跟着女儿女婿外孙一起来到公墓，拜祭了岳父岳母，又在妻子的墓前伤感了很久。
郑晓月看着父亲六神无主的样子，小声说：“爹，你是怎么想的？娘不是要你与何山菊在一起吗？你去找她呀。”
郑天星说：“晓月，你娘那么善良，我不能对不起她，这事过一年再说吧。从明天起，你不用管我了，我生活能够自理的。你两边都要兼顾，我也不忍心看着你辛苦，你们周末一起回家就可以了。”
自此，郑天星开始了独居的生活，晓月一家人每个星期天都会回来。
许寒梅去世一年后，郑天星摆脱了心灵上的创伤和阴影，要去长冲找何山菊，他想听听女儿的意见。
郑晓月说：“爹，你真要去找何山菊，我不反对，她是不错。但是，现在老年人失偶后再婚出现了很多问题，两个人相处到底合不合得来，不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而且还牵涉到双方子女的关系、房产、经济等等。”
郑天星心里一沉，这种再婚后闹矛盾的情况也听说了不少。他说：“晓月，你说究竟怎么办才合适？”
郑晓月说：“两个人搭伙过呗，不要领什么结婚证，合适就一起过，不合适一拍俩散。现在都是这么做的，叫做走婚，对双方子女都好。”
“那我不是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吗？”郑天星说，“你娘叫我不要亏待何山菊，现在我跟她说咱们隐婚、走婚，怎么说得出口？算了，不去了，我还是一个人过吧。”
“爹，老伴老伴，人老了还得有个伴。”郑晓月说，“你还是自己去和何山菊商量吧，不管你怎么做，我都同意。谁叫你是我爹呀？我不能违背娘的遗言。”
春节刚过，大围山冰封尚未解冻，郑天星拎着一箱行李，转了二趟汽车，来到长冲。
何山菊既惊讶又高兴，接过箱子说：“天星哥，怎么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山里还在冰冻吗？”
“我当然知道，”郑天星说，“你让我进去烤热和了再说。”何山菊全家人对于郑天星的到来都很热情，老娘叹息许寒梅的离世，儿媳林玉珠忙着去准备晚餐。
何山菊把郑天星领进房间，她说：“你们住的这间屋原封不动，衣被夏天我都洗晒过了收进柜子里。我估摸着你快来了，隔三岔五我都会搞卫生。你摸摸桌椅看看有没有灰尘？我这就给你铺床。”
郑天星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心里暖暖的。他拉住何山菊的手说：“别忙，山菊，我有话跟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吗？你难道算出我春节后会来找你？”
何山菊坦诚地说：“寒梅姐走了刚好一年，如果你守不住提前来，我不会留你。说明你这个人无情无义，最多让你住两天就打发你回去。”
郑天星说：“我知道，淮川的规矩，老伴走后至少得守一年。”边说边打开行李箱，他拿出一件米黄色涤卡风衣，轻轻说：“送你的，喜欢吗？”
“这么新的款式，你买的？”何山菊展开在身上比试了一下，大小长短正合身，高兴地问。
“我哪里会挑选呀？”郑天星老老实实地回答，“晓月送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喜欢。”何山菊脸上满是笑容。
郑天星说：“我来就是要娶你，我在建宁好孤单好孤独，我要和你在一起，让你幸福。”
何山菊叹息着说：“天星，你看我守着这一大家子，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孙女，能够离得开吗？能跟你去享福吗？再说我在建宁一个人也不熟悉，日子怎么过呀？”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你送走老母。”郑天星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天星，我们都老了，等得起吗？”何山菊悲哀地说，“从你逼我嫁给别人算起，整整三十五年了，还不够吗？”
她忍不住哽咽起来，郑天星抱着她，任由其在自己怀里抽泣。
何山菊拭去眼泪，啜泣着说：“跟你去建宁，我抛不下家人；把你留在这里，那晓月、志坚还有悠悠呢？你真的能够割舍吗？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郑天星真诚地说：“我是想给你一个名分，堂堂正正地娶你。”
“名分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何山菊长叹一声，“天星，别傻了。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她轻轻掰开郑天星的手，从衣柜里拿出干干净净的被子床单和枕头，把床上铺展得厚厚实实。
郑天星看着何山菊把一切都摆弄得郁郁贴贴，感概地说：“山菊，你知道吗，我这一年过得窝窝囊囊，现在有你真好。”他从身后抱住了何山菊。
两个人不再说话，静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沉默良久，何山菊拍打了一下郑天星搂抱的手，趁他松开的时候，果敢地从衣柜中又拿出一个枕头，并排塞进被子里。
何山菊一脸绯红，羞涩地说：“天星，你吃过饭好好洗个澡，晚上冷，我会送盆炭火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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