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整人也挨整,
混乱形式难辨分,
不知对错与时机,
极左思潮害死人。
? 读【巴彦淖尔知青录】的感慨
“知青”这个“文革”中特有的群体,可以说是本世纪有文化的年青人中遭受磨难与折腾最多的社会群体。?
作为“知青”中的一员,楼主曾喘息于最穷困,奋斗于最底层。 楼主很珍重自己这段人生阅历,所以有了25万字的【巴彦淖尔知青录】。?
在【纪实文学】栏目里,为工、为农、为商、为政的多位“老知青”们,像亚宁一样,写自己的坎坷经历、奋斗实绩、人生体验。情是真的,所以动人;感是实的,所以亲切;思想是真诚的,能引起共鸣;文或长或短,却有着丰厚的人生阅历;思不过一瞬,却不坠追求之志。?
在【纪实文学】栏目里,这些散文式、随笔式、书信体式、小说体式的文章,文字简约、文采裴然,比喻鲜明,观点独到,深蕴哲理思辨的内涵。常常让人人读后含泪,以至彻夜难眠。?
下乡的艰辛,农村的苦难,从幼稚走向成熟的心路历程。“老知青”们通过网文同声相求,同声相应,以文唱和。纪实栏目我们有了强烈的认同荣誉感、有了向心凝聚力。
我想。很多知青网友看了亚宁的长篇大作,都会有同感吧。?
知青下乡分阶段,
各有际遇总不凡,
多数纯洁掺杂质,
不同心态百样现。
我哪里有资格表扬楼主。只是读了您的文章,有如上的感慨而已。白居易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都是知青,对知青的作品理解就多一些。有时能感受到文章后面的东西。
期待下文。
管理人员素质差,
针对知青不像话,
就像对待劳改犯,
知青混乱自然啦。
现存档案好惊心,
各类情形各种病,
死亡人数好可怕,
伤病数量更吓人。
我是内蒙古知青共大的学员兼工作人员。当年就对巴盟共大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知道得太少。只是听说巴盟共大的学员毕业后得到了中专待遇,这一点就远强于我们内蒙古知青共大了!
感谢亚宁朋友在大作中为它留了一笔!
八年经济乱一场,
时代特征混乱装,
农业最是不划算,
工业重点在质量。
回城之路好艰难,
长途漫漫苦登攀,
百般设法为离去,
各种活剧在上演。
1、知识青年人物概述
上山下乡运动曾经铺天盖地在祖国的每个角落,但像在大后套这样一块狭长地带上,拥塞过占当地人口近十分之一比例的,近十多万知识青年的现象,恐怕全国各地再无可比之处了。这样一批热血青年的到来,不仅带来当时国内最先进地区的城市文明,还带来了全新的思想观念和科学文化,让落后的巴彦淖尔乡村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转变。可以说知识青年的到来,掀开了巴彦淖尔一个新时代的序幕。知识青年的英雄壮举,他们艰苦奋斗的创业史,以及他们曾经拥有的悲壮情怀,成为巴彦淖尔这片土地上的一段沉甸甸的历史。这段历史像黄河之水一样,一直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这片他们曾为之奋斗过的土地。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民也深切地缅怀着这段火一样的历史。
君不见,在乌加河粼粼的河水中,至今还倒映着知识青年曾经青春的影子;在麦浪滚滚的沃野上,至今还生长着知识青年的汗水和激情;在乌梁素海的碧波之上,在芦苇丛中,至今还回荡着知识青年天南地北的歌声;在乌兰布和沙漠里的丛丛红柳,片片绿荫,已经成为知识青年永远扎下的根茎……。
我们真想在乌兰布和的沙漠边沿,在阴山脚下,在黄河岸边,树一座永久的丰碑,把所有曾经下乡到此的知识青年的名字,都镌刻在上面,以示永远的记念。我们更想出一本书,把所有曾经到此的知识青年的名字,都记录在案,把他们的生平经历都用文字载录下来,以示永远的记念。现在看来,这种想法,不过是一种诗意的创想,实现起来有天大的难题。无奈之下,惆怅临风,只能幻想有一个曾经热火朝天的青春之梦,它并没有随着时间的逝去,没有随着知识青年们的撤离而消失。相反,这个梦出入在所有生活在巴彦淖尔的每个人的睡眠里。在这个梦里,充满了歌声、笑声、号子声、爆破声,充满了哭泣声,悲叹声、遗憾声。在每一个声音的核心里,都有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年轻人的影子。为了永远不能忘却的记念,我们选出其中有代表性的二十多名,将其编在这一人物篇中,用简短的文字来勾勒出他们的人生轮廓。通过他们具有代表性的一面,来剥开历史的苍茫,给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开一扇洞穿未来的窗口。
他们中有的已经永远长眠在了巴彦淖尔的土地上,有的以历三代长留在这片土地上,有的在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奔波中,抒写着他或她对第一个故乡和第二个故乡之间的感情,还有的只把深深的怀念埋藏在胸中,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凭着知识青年这段光荣历史所铸造的铁的骨头,在祖国建设日新月异的今天,在进入不惑之年之后,成为了叱咤风云的企业家、金融大员、教育家、艺术家、名记者、全国劳动模范。更多的人则默默无闻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有的也许已经成为了改革大潮中被迫下岗的职工,承担起为儿孙后代服务的人生重任。这些离开巴彦淖尔之后的变迁,只能说是另一曲生活的奏鸣曲,属于后知青时代的故事。只有留在巴彦淖尔的青春岁月,才是他们共同的永远的痴心,那是对人生最美的青春岁月的由衷想念。
基于如上的考虑,我们开辟了这一章人物篇,先用一文粗线条地画出曾在巴彦淖尔苦练筋骨和一颗红心的杰出代表,用他们今天娇人的光荣,来照亮当年岁月砺练的道路。也让我们能更清晰地看待上山下乡运动,个中的事非功过及其在时空中的久远影响。由于资料搜集上的困难,有很多很多当年的巴彦淖尔知青,现在除了留存的文字报章和档案记录中的一部分外,更多的人都失去了联系。他们当年被政策鼓动而来,又随政策烟散而去,寄身于都市茫茫的人海之中,散布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开始了各种遭际都有的新的人生之路,个中成败不是英雄的标准,一份执着才是可资敬佩的真实。成功绝不是空中楼阁和飘然落来的天外福泽,失败也不完全是命运不济的一种扼腕痛失。“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乌江不是月。”苍茫而又遥远的巴彦淖尔,才是他们共同迈向明天的平台。
让我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为遍地英雄下夕阳而喝彩。让我们登上时空之高,放眼岁月邈远,了然一代人的人生轨迹,然后,循着这条线路,凭着这些往事,依据他们的特点与共性,来壮怀这本《巴彦淖尔知青录》编撰者胸中厚重的愿望。
我们说:“飞起来的是祥和的云彩,沉落下的仍然不灭心头的期待,文字只能是挂一漏万的介绍,祝福却是一份永远的热爱。”
知青人物成千万,
如今众多音讯断,
专设一章作介绍,
只为深深来怀念。
兵团中的“老板娘” ————王淑贞
一位患有前斜角肌颈肋综合症的北京女知青,69的时候,瞒着自己带病的身份,“混”进了远赴边疆,保家卫国的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成了一师三团十连十班的女战士。因此,她见识了一望无际的乌兰布和大沙滩,认识了黄河北进所灌溉的河套平原。在这里,她住在沙漠之中一片黑碱滩上的营房里,喝苦涩的水,吃着拌沙的饭,耕地、锄地、脱坯、打柴、掏厕所、起猪圈,什么活儿都干过。几年下来,战友们左右肩膀和后脖梗子上都压起了厚厚的一层肌肉。而她因为那个不敢明言的先天毛病,“双肩双手不能换着干,只能左肩挑着别人一样多的重量,和大家一样地干着。”后来,她被照顾到连队的小卖部当上了“老板娘”,常常一个人赶着驴车到团部进货,来回70多里路,夏天骄阳灼人,冬天寒风怪叫。
兵团里的“老板娘”这一差事,仿佛是命运的一种暗示。在兵团后期,她病退回了北京,又被病退出了一家汽修厂,后被分配到北京市玩具一厂,成为“为了一碗饭吃”,而默默劳动的工人。在结婚前夕,由于别人不慎,她健康的左手也残疾了。在眼泪和哭求之下,医生妙手从指甲根处截掉了她的左食指上节。她开始为单位管库,利用业余时间,创意了废弃零部件利用的新方法,从而用伤残的身体,立过几次功。再后来,大手术摘除了她三根肋骨。她由着命运的安排,进了北太平庄商场水产组,当了一名售货员。在这块阵地上,她谢绝了个体户的高薪聘请,自学总结出“服用七法”和“柜台语言六规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用一份真诚和热情,博得了全国劳动模范、北京市先进工作者、北京市销售服务标兵等光荣称号。1994年2月25日,她参加了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全国十佳营业员颁奖大会,成了全国唯一一名副食售货员的代表。
王淑贞说:“直到现在,我像我的兵团战友们一样,还经常在梦中回到我的连队。那是个值得大褒大贬的地方,知青中有最纯洁的友谊,也有最可恶的勾心斗角。我们兵团最终是以连年亏损而告别历史舞台的!如果兵团一开始就下大决心把主攻方向放在‘防风固沙’的这个战备位置上,奠定了巩固的基础后,再继续发展,肯定能对当前的‘三北防护林带’做出重要的贡献!”
带病主动到兵团,
几经退成售货员,
拼搏努力当劳模,
功高永不忘当年。
奏响南湖波浪的人————沈婉芳
沈婉芳,浙江平湖县新塍镇人,在一片“上山下乡”大潮的簇拥下,毅然离别美丽富庶的嘉湖平原,到塞外乌兰布和沙漠深处,当了一名没有帽徽和肩章的兵团战士。刚建点的连队,地无一垅,房无一间,树无一棵,井无一眼,条件十分艰苦。当时17岁的她,渴望早日脱胎换骨,每天跟着战友们顶着烈日自己盖房,别人抬10块土坯,她一次抬19块,150多斤重啊!连队为了积肥多打粮,打苦豆沤肥,她总是头一天晚上把刀磨好,第二天破晓就悄悄出工,等大家起床时,她已背回一大捆苦豆子。在这片大沙漠里,第一年她捧到了一张“五好战士”的立功喜报;第二年她担任了管辖11人的一班之长。71年秋天,沈婉芳所在的三连奉命开拔进入千里山执行采矿任务。由农业连一转变成工矿连,一切又都需要重新开始,战友们住窑洞房,吃窝窝头、干咸菜,用热血和汗水开出了一条条坑道,源源不断地把铁矿石输送出来。
沈婉芳装运矿石,常挑最大块的搬。别人都累了休息,她还挥汗如雨,手脚不停。大家让她和另一个知青轮流开装岩机,那样可以轮换着休息。她服从了这份关心,但一休息下就爬上斜面去撬矿石。有的人看着心疼,瞅空把她工作服给藏了起来,等大家伙开始劳动,她又穿上服装上矿山了。和沈婉芳一起生活过的同志,都说她身上有一股温暖的春风,暖在人心。说她是个不知疲劳的人,劳动中有使不完的劲,生活中有用不完的热情。战友中间谁要是思想上有疙瘩,她大大咧咧地用大实话开导你;如果谁工作上、生活上有困难,她的帮助都永远充满了热忱。行军路上,她夺过别人的背包,放在自己的肩上,一跑就是十几里;营房里,她不是忙着整理内务,就是打扫卫生。她的这些行动表现出来的,绝不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傻大姐”,而是一种乐观、开朗、助人为乐的本性使然。这从她14万多字的日记中可以看出来。
沈婉芳最后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她带着十几个姑娘,像往常一样来到掌子面,握住风镐开始采矿。劳动中间,坑道的几根柱子“吱吱”地叫了起来。第一个发现险情的是沈婉芳,她大声吼叫让战友们快撤,话音刚落,巨石就铺天盖地砸了下来。大家闻声扔下工具,跑出了坑道,作为班长的沈婉芳跑过去想拉断现场的电闸,悲剧在瞬间发生了,一块呲牙裂嘴的大矿石,把年仅十九岁的她压在了下面。
牺牲在矿山的沈婉芳,随着各类报纸的宣传报导,在兵团,在她的故乡,激荡出一曲青春的悲歌,震憾了无数人的心灵。她被一师授予优秀兵团战士,师政治部授予“模范共青团员”称号,追认她为中国共产党员,并荣记二等功。现在看来,沈婉芳的死有着悲壮的一面,更有悲剧的一面,仅以此文再为缅怀。
南国姑娘沈婉芳,
热情奋战在北疆,
工作出色为人好,
可叹青春早逝伤。
骑在网络上的商人 ————秦子敬
秦子敬原是一师四团一连的通信员,继任一师一团司令部通信员,后任一师大修厂工会干事、放映员、团委副书记。转交地方后,他是众多兵团战士留守巴彦淖尔中的普通一员。多年之后,他凭着自己的一腔热情,凭着兵团培养出来的不屈不挠的脾性,在国营企业端了27年铁饭碗的他主动选择了下岗。下岗之后,秦子敬坐镇磴口县城一间陋室之中,凭着一台电脑、两部电话,在仅仅几年时间里,帮助国内二十多家化工企业做成了七百多万元的生意,并与近十八个国家的六十家客商建立了商贸关系。一举成为内蒙古河套地区乃至全国化工行业小有名气的老板。
这一切都源于他在因特网上抢注了国际顶级域名(http://www.chinana2s.com),建起了中国首家具有国际化竞争优势的硫化碱网络销售中心。凭着这先机独占的无形资产,他的广告网页占据了因特网上最大的搜索引擎——雅虎网站上硫化碱搜索的第一位。这第一位的优先权,成为了秦子敬与国际客户联系的最有利的高地。他先后赴澳大利亚、新加坡、香港等国家和地区进行专业性市场调研,每天府看天下商机,筛选成千上万的信息,做生意,挣钱,创汇……。
2000年岁末,秦子敬又注册了内蒙古西北最大的招商投资商务性专业网站:“中国西部招商投资热线——河套商务网”,其目的是让“世界了解内蒙古,让内蒙古走向世界!”在网站的网页上,除了系统的介绍了内蒙古自治区及巴彦淖尔地区农工商牧渔概况,还汇集了当地所有招商引资信息600多项,提供了20几个国家、700多项外商投资信息。使之成为内蒙古自治区及国内外影响力最大的招商投资商务信息数据总库。
开辟出这么大的一个天地,秦子敬心中的回归意识却越来越浓。首先,久已淡忘了的兵团生活和兵团战友,成为了他思路的一大亮点。前些年,他陪伴一批批回巴彦淖尔访问的兵团战士,故地重游,往事重忆,思路一下子沸腾起来,与战友联手创办了“兵团战友” 网站。在他的感觉里,网络一下子拉近了天南地北战友们的距离,各种帖子信件雪片而来。而功德一件的,要算他通过网络连线搭桥,使当地一些贫困学生,获得了爱心战友的资助。一段段的留言和孩子们的致谢信,在网页中表露的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秦子敬是一个网络商人,但给人的感觉又是一个有着无限创意的诗人。他忙碌在网络中,组织并参与了兵团战友对巴彦淖尔的一次次回访活动。现在,他正与战友们在网上酝酿着,在磴口县城组建一个“兵团战友特区”;发起成立一个“兵团战友基金会”;建立兵团战友旅游接待处;在乌兰布和沙漠边缘建一座兵团展览馆;在黄河岸边树一座红色的记念碑。希望用文字及图片和实物来详细记录兵团战友的光辉历程。
出身兵团爱兵团,
网络驰骋搏商圈,
成就卓著馈战友,
大力资助念兵团。
涟漪也微笑————梁富海
原北京市华嘉中学69届初中毕业生,当年的8月份“应征入武”来到兵团。属于第一批驾临巴彦淖尔的兵团战士,住过荆芭搭的窝棚,吃过沙土碜人的饭菜。他曾是一名拖拉机手,干得是与泥土打交道的技术活,开荒、耕地、送肥、拉粮,不分份内份外,只要工作需要,随叫随到,看见了就抢着干。清晨,当人们还在熟睡的时候,他来到牲口棚,喂料、铡草,到食堂里操起扁担、水桶给锅添水、加煤;中午,当人们休息的时候,他又不声不响地把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晚上,他一个悄悄来到田间地头,守候着正在灌浆的庄稼。听到云南地震的消息,他把平时的积蓄全寄了过去。作业组的同志病了,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接连干了三个通宵。
72年9月的一天,沙漠里秋高气爽,梁富海本没有出车任务,他闲不住,早饭后帮助大车班拉沙子。快到晌午,他帮助基建排修机床。中午时候,他听说连里喂猪的饲料没有了,就跟了几个战友,划着木筏子到营地西南不远的海子里去捞猪草。海子面积不大,水草丰茂,他们一个多小时就打满了船。往回返时,为了减轻木筏的重量,两个战友跳到水里向岸上游去,只留梁富海独自撑着筏子,缓缓地跟在后面。两个战友已游到了一个长满芦苇的水道,意外发生了,他们的腿几乎同时被水草缠住了,焦急地向筏子上的人呼救。梁富海嫌筏子太慢,说了声救人要紧,不顾战友的劝阻,甩掉了上衣就跳下水。
这时,一个战友正往水底沉下去,水面上只露着两只手。梁富海游过去,抓住战友的手猛地一拉,战友的头露出了水面,可缠在腿上的水草并没有拉断!再一拉,还是没有成功。梁富海再次准备用力时,才觉出自己的腿也被缠住了。他猛地潜入水中,抱住战友的两条腿,用尽全力向水面推去。战友挣脱了水草,浮到了水面上得救了,另一个战友也被赶过来的筏子救了起来。水下的梁富海却再也没有露出头来,水面上只飘着一顶已经洗得发白的兵团帽……。
梁富海的遗体被打捞上来,葬在了乌兰布和大沙漠中一处黄沙岗子上。烈士墓前,连着好多天,兵团的战士和干部络绎不绝地前来悼念这位曾经与自己朝夕共处的战友,回忆着他的音容笑貌。如果说梁富海在牺牲前是个朴实的知识青年,那么在他牺牲之后,这种朴实才在战友们的心灵深处放出了光芒。
离开北京赴草原,
默默无闻作奉献,
遇到战友有危难,
挺身而出光芒现。
“英雄”的力量 ————翟新华
兵团的战友总结他是一个对理想执着追求的人,是一个待人真诚,凡事实事求是,善于理解别人,也尊重别人,身处逆境也豪迈旷达的人。农场的人都服他,为他的能干,懂生产,身上有种神秘的力量。他要干什么能干好什么,在一般人眼里不可能的事,经他一“谋划”就奇迹般“顺理成章”。跟他干得久了,人人都有点盲目自信,离开他才会明白,奇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此,我们不想就他的所有人生轨迹来画图,只辑选在兵团和在巴彦淖尔生涯中的几个片断,来供人们更好地认识一个颇具个人魅力和传奇风格的英雄人物。
翟新华来兵团的时候,携带了一只沉重的木箱,里边整齐地码着的全是书。熄灯号响过之后,他钻进工具房,用袋子堵严门窗,把桶扣过来当凳子,铺一块羊皮作垫子,一盏小油灯,读书到天亮;河套每逢下雨,地里一片泥泞,伴着哗哗的雨声,他读书写笔记,忘记了时间;星期天,他带着馒头,兜里揣着一本书,夏天躺在荫凉下,冬天躺在干渠背阴处,一读就是一天,自谓人生莫过此乐也。
大渠决了口子,一批又一批的兵团战士气喘吁吁地跑来,冲动得来不及思考,就奋不顾身地跳入了冰凉的渠水,用自己年轻的身体站成人墙,想堵住决口的渠水。水口子却越冲越大。随后赶来的翟新华选择了砍树枝、运土块,树枝在人墙后塞住决口,石块泥土又压紧树枝。后面赶来的人跟着他干,决口很快被堵了起来。跳进水里的士兵受到了表彰,自然没有他的份。
1976年兵团交归地方后,刚上任的建丰农场副场长翟新华,就担起了开挖乌加河总排干的副总指挥,时年仅26岁。名为副职,实则全工程的谋划、协调、指挥全由他掌控。数九寒天,在冻土上挖这么大的工程,又适逢兵团知青人心思归,手续铺天盖地之时,他思维不乱,掌控得度,关建时候调用煤矿上的生力军,让工程如期圆满完成。
翟新华是使用机械化收割小麦的首先倡导者,他不打无准备的仗,提前下令检修全部设备,要求相关人员排除故障不能超过一刻钟,这是一项不容疑问的硬要求。开镰其间,清晨他准时登上康拜因收割机,坐在指挥台上,一脸庄重,一言不发,每天在烈日下暴晒十几个小时。在他的监督和带动下,农场工作一路机械化,收割、拉运、脱粒、入库一口气完成。一个麦收下来,翟新华却晒成了非洲黑人。
批邓之时,翟新华在四连蹲点,他命令严格出勤,每天积肥,实行定额管理。职工白天猛干,晚上学文件早累得筋酥骨软,哈欠连天。大字报批判他只抓生产,不抓政治,破坏批邓。翟新华召开全连大会,请“革命”可以不吃饭的“左派”出来辩论,如果不能不吃饭,那就得积肥,那就得上工。大字报上的“九评”流产,批翟变成了积肥高潮。
77年底,翟新华在巴彦淖尔盟党校作报告,数九时节,礼堂里没有暖气,又不生炉子,长达三个小时的演说,几百号听众只有两个走出去小解。雄辩、逻辑力量与煽动性,在他的身上体现出的吸引力简直神了。78年春天,翟新华在农场发动积肥高潮,规定一亩地至少万斤肥,他率领机关干部带着大砰下连队。首先检查肥质量,然后按地块目测堆数和大小,以样板堆过秤,绝不含糊。农场当年粮食产量由220万斤,神奇地猛增至370万斤。
农场拨给他一匹马,供他骑乘,还有吉普代步。节假日里,自己访亲探友,这些东西从不我用,而是赶着驴车来去。节俭是他的习惯,家里吃饭,任何人不能剩,够吃为止,菜多了就会发脾气,即使招待上级领导也一概而论。他身边总有一帮志同道合,真诚实在的朋友。随着他名声远播,慕名而来的兵团战友,都想到他名下工作,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实干智慧加沉稳,
新华读书积累沉,
办事坚持原则后,
再加巧干服众心。
溶炼出来的骄傲 ————任亚平
走出校园的第一步,就走向了他后来为之发展不懈努力的巴彦淖尔,当了二师十三团的一位知青战士,并努力进步为一名参谋者。那一年他只有17岁,刚刚中学毕业,完全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按他本人的话说:“中断学业,过早离校,提前步入社会,给一个学识浅薄的青年带来无法找回的损失和终身的遗憾。但是,在另一番天地里,在社会大课堂的兵团大学校中,习武练技学做人,由于干得实在,练得认真,学得留心,收获很大,受益非浅。”又如他的总结和感慨:“漫漫兵团路,广茅天地间,结交各地战友,学习十八班武艺,了解社会大观,懂得做人道理。”“在兵团所分配的各种工作,我是努力认真去学、去做,单是自己干过的‘几大员’工作,就使我回味无穷,长久受益。”这是个善于总结人生,又绝无半点虚言的大实话。“从组建兵团到撤销兵团,从各路知青纷沓面来结为战斗集体,到战友挥泪告别陆续返城一一离去,我目睹着这一切,伴随着这个历史变化,走完了全过程。”这是他对自己兵团战士生涯的最简练的总结。
在生产建设兵团里,任亚平先后干过多种工作,每一行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本新的教课书。先说当炊事员,从没做过饭的他,一下子要给百十号人做饭。每天起早贪黑,切菜、和面、揉馒头、蒸窝头,炊事班的活,使一个年轻人懂得了柴米油盐和一碗饭菜的来之不易。再说通讯员,锻炼的是眼勤、手勤、脑子勤,少说多干,东跑西颠。特别是发信取邮件,在战友中落得个“心里有大家”的印象。70年11月,18岁的他光荣入党,要说当年,仅此殊荣,足见其能了。三说司号员,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比别人早起晚睡,起床、出操、上工、开饭、晚点名、熄灯,一分钟不能差。自认乐趣在“号声一响,一排排宿舍灯马上齐亮。号声不响,肚子再饿也不能端着饭盆进食堂。”四说报道员,两个月的速成培训班,培养出一个为《兵团战友报》写文章的人。“干这行,各个连队都跑,什么地方都去,哪个团首长都带。”“五花八门,什么都没学,什么都要写,慢慢琢磨出一些写公文、写文章的道道。不仅高考时作文拿了高分,更主要是以后的工作中,这点本事帮了大忙。”五说劳资员,权力不小,对外的任务多,跑得地方多,结识的人更多,见多识广,对社员认识更深。六说指导员,团结好一班人,熟悉了生产,取得了发言权,锻炼了好口才。最属第七项,居然由篮球运动员,进而成为队长,领一帮兵团战友,进行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比赛,锻炼出“胜不骄败不馁,沉着稳重不怯场”的好心态。
有了如上的积累,在国家改革高考制度之后,任亚平挺身走进考场,搭上了头班车,脱下了兵团服,成了内蒙古师范专科学校的一位大龄学生。毕业后当了教书育人的老师,后走入政府的政策调研室,再后来,重回巴彦淖尔,由临河市委书记到巴彦淖尔盟委书记,最后又回到内蒙党委任要职。这样一路而来的人生旅程,有多少力量来自兵团生活的锻炼,“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的确立和实施,我是看着学着走过来的,感情深,理解深,受益深,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有了兵团的摸爬滚打的经历,尽管以后的学习工作中,信息爆炸,人才竞争,更新观念,高强素质,德才勤绩,干部四化等新提法,新要求,铺天盖地而来,但也没有感到难以招架。”现在回忆兵团生活,他的感慨是:“有悲怆,更有振奋,有遗憾,更有自豪,有所失,更有所得。我深深感到,在成千上万的兵团战士中,凝结着一种兵团精神,这就是苦苦求索,默默奉献!这种精神已经融进了我们的血液,形成了我们的性格,并继续支配着我们今后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兵团普通一小兵,
各种大员经历勤,
大学毕业返巴盟,
干到内蒙高干精。
平凡的另一种表现 ————晓坤
十二团一连的一名老兵,第一任大车班班长,其职位相当于现在的车队队长。他这个人说话算数,且极有毅力,尤其是一个17岁的大娃娃,这种质地更令人敬佩。七一年的时候,刚刚建队不久的连里,他这个人身上带出的内涵和个性特点,就颇为引人注目。正如一个战友日记中所言:“大车班长晓坤好学肯干,来源于他的恒心和毅力,令人敬佩,值得学习……。”这不足以说明他这个人,下面我们再看几个事例:
当年连队有匹排号“34”的黄骠马,桀骜不驯,无人能驾驭它。晓坤不信,一翻功夫使出,硬是把它塞进了车辕里。有匹排号“27”的大青马,傻大笨憨,没人愿要。晓坤发誓要调教好它。一年之后,果然赋予愚顽以灵气,使此马成为全连最佳辕马之一。连里有个最难缠的人叫蒋伟华,要是跟你提出个愿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晓坤给大车班的人发上皮鞭梢,一人三根就三根,蒋伟华死乞白赖了几天,愣是没如愿。
再说连队东北面有一个水泡子,盛夏时节,大家戏水,他挥臂游泳。游前说好40圈,你数吧,最后一圈不多一圈不少。游完了定额,上岸擦身,穿着就走,绝不拖拉。排里要建公厕,一战友玩笑说:“我在几个地方都试过,就数东南角地心引力大。”晓坤听了大笑,厕所就建在了那个引力位置。一位战友与一匹心爱的白马亲近时,被马咬伤了面颊,晓坤婆婆妈妈的陪着他又说又笑。
更让人敬佩他的要数临危不惧和处乱不惊。七一年冬天,白雪盖地,班里三套马车从乌拉特前旗出发,满载烤火煤返回连队。道上,一驾马车躲汽车,翻扣在两米多深的沟底。车手躲过一劫,吓傻在一边。晓坤赶过来,先安抚再受苦,然后一把锹头两只小筐,一口气复原了车与煤。回到连队,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让一件不太光彩的苦难之事沉默至今。
晓坤后来也受了一难,那是赶车拉粪的途中,套马习惯地突然折回“家”,把他生挤在车与墙之间,腰椎因之受伤。两年之后,此难后遗症发作,迫他离开了心爱的马车排。再后来他因病退回呼市,进了工厂,苦学不辍,先中专后大学,终在北京一国家机关安身立命。兵团中曾获过的四好集体标兵奖至今还藏在柜中,全团巡回宣讲先进事迹会上的掌声,至今还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一位平凡普通兵,
实心实意工作勤,
任何困难都不怕,
自学成才驻北京。
永不言悔的信念 ————邱家恒
邱家恒天津十六中学生,68年刚毕业就报名下乡,被分配到乌拉特前旗苏独仑公社。初下乡时,认识很一般,随波逐流而来。两年后为走与留所困绕过。其母有病卧床不起,兄弟二人又全下了乡,回城有着现成的理由。抉择的结果,选择了留下来。当其时,老乡们的看法是:“山红雀都走了,留下灰大头了”。城里的亲戚朋友说:“当农民没出息”。
后来,有上大学的机会,邱家恒没有走;有调入盟委农林局工作的机会,他也没有走。期间,邱家恒加入了共产党,被推选当了村政治副队长,后由副而正,最后当了有着七十多户农民的村队长。这些变化,令他在信心与信念都有了新的转变与飞跃。抱着一份想做成一件事情的想法,他开始了全身心的投入,领着村民们大干、快干、苦干……。
全国兴起农业学大寨,邱家恒组织成立了老中青三结合科学试验小组。小组以农作物种植为出发点,几经反复与实践,总结出高粱早锄、深锄、蹲苗和头水迟、二水紧、三水四水看情况的管理措施。进一步培育出了被命名为“同杂二号”的高产高粱品种,获得了亩产千斤的好收成。这一成果在全县推广应用,高梁产量成双倍增长。各地下乡知青纷纷效仿,科学实验小组遍地开花。
几年之后,邱家恒所在的生产队,老种子都被新高产种子所取代,小麦亩产千斤田也出现了。村中原来所欠30000多元的债务,很快被还清。75年粮食产量从24万多斤上升到39万多斤。劳动工分值由原来的5角3分上升到了1元。人均收入达到128元,公共积累比当年增加了十几倍。他的事迹,给在乡知识青年极大的震憾。他本人也一跃成为自治区知青标兵。
邱家恒由此成为了全盟插队知青中的榜样人物,也成为各种荣誉的专业户。在1977年全盟第二届知识青年先代会上,他立于众多优秀人物的最前列。其“投身于工农之中,献身于无产阶级革命”的发言,被各级领导在众多场合中,以扎根农村典型事例大加引用。他的名字与事迹,也随着报纸的宣传,在整个内蒙古知青界,成为最有影响的人物之一。
77年之后,知青回城之风愈演愈烈。面对大势所趋,邱家恒始终不为所动。他回家探父母,与家人在思想上几经冲突,最后坚持己见,不仅留在农村,还反潮流与另一位女知青结了婚,以示自己扎根农村的决心。再后来,随着上山下乡运动的终结,巴彦淖尔知识青年榜样人物——邱家恒,后来任乌苏独仑公社东风大队党支部副书记、盟农业局不脱产副局长,在改革的大潮之上,最终不知浮沉在了何方宝地。
这位朋友我熟悉,
当年求教并学习,
两千年时天津会,
最近一段没消息。
河套的守梦人 ————高崇毅
高崇毅出生于天津南市的高家大院,其祖上几代人都是大官僚。他15岁初中刚毕业,以一张血书的形式,随了一批下乡知青,他来到了内蒙古巴彦淖尔盟五原县白银公社红丰二队。同行中,他是年龄最小的知青。几年下来,他的个长高了,体魄健壮,性格刚强,什么农活都会干了,连掏大粪都得心应手。
村支部书记请他当民办教师。他摇头宁可种地也不当“娃娃王”。村小学校长“三顾茅庐”,才动了他只想务农的决心。决心是出于他对农村缺少师资的情况了解。从此,在一个破烂不堪的教室里,他给一年级的学生讲课时,二、三年级的学生就趴在膝盖上写作业。高崇毅会拉小提琴、二胡、吹笛子,这些还是他在家中幼学的手艺。这手艺让他成了这所村办小学第一个教音乐的老师。学校第一次举行升国旗仪式时,就是高崇毅用笛子吹奏的国歌。孩子们向国旗敬礼时,他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多才多艺的高崇毅,当时颇得村里几位漂亮“小芳”的喜欢,最终天缘而成的,是镇里的医院药剂师于秀珍。两人相识相爱最终结合,工资相加月收入是39元钱。结婚一年多后,知青开始大返城。高崇毅却考上了巴彦淖尔盟师范学校。众人劝他返天津,他觉得好容易有一次上学的机会,怎么能放弃呢?高崇毅毅然上了学,当时全家人就靠妻子每月32元糊口。
高崇毅毕业后被分配到五原县六中,不久又以优异成绩考上内蒙古师范大学本科。再度回来,高崇毅在教学上如虎添翼,学生中考升学率大增,他的“名气”也大增。各地不少重点中学要用高薪来挖他,天津市一所重点中学也请他返回故乡教书。高崇毅都拒绝了,他舍不得县里的这所中学,舍不得学校里这群农村学生。
在高崇毅的努力下,五原六中的小记者站成立了,《绿叶》文学社开业了。《绿叶》杂志13年间出了50多期,刊登学生习作1500多篇,全国及省级刊物转载达200多篇。校园刊物扬名全国,文学社连续10年全国获优,杂志多次被评为全国中学文学社团报刊一等奖。语文报主编陶本一、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杨啸、中央电视台主持人鞠萍,作家浩然、叶辛、贾平凹……许许多多名人为小小的《绿叶》写来寄语或题词。
高崇毅1999年创办的学生心理咨询室,在学校开设的“心语”服务热线,领先全国,属内蒙古第一。现在发展成全县和全市的青少年心理咨询免费热线。每天,来自各地的学生和家长的电话,把高崇毅忙得团团转。他的老伴是患癌症晚期的病人,十几年做过四次大手术,被医生几次判了“死刑”,结果竟奇迹般地活下来,支持着他的事业。
曲指算来,高崇毅在五原当了近40年的教师。桃李满天下的他,先后获过市级百名优秀骨干教师、自治区师德先进个人。先后担任过学校团委书记、政教处主任、校党支部副书记,现任五原县政协委员、县文联副主席。几十年来,高崇毅一直没有离开教学一线,是深受学生喜爱的好教师。 他将青春和才智全部献给了五原的教育事业,他的事迹感动着河套大地。
天津知青高崇毅,
扎根五原搞教育,
毕生奉献名气大,
成就显赫河套地。
交给黄河的青春————贾凤岗 苏士伦
这二位都是当年誉满兵团的二师十七团宣传队的干将。贾凤岗,天津知青,性格温和、善良、早熟,平日里乐于助人,和蔼可亲,每逢开口,总先露出两颗小虎牙憨厚一笑。他是乐队吹笙者,得绰号“贾笙”。苏士龙,北京69届知青,早年丧母,家境不佳,性格开朗,个头中等偏高,颇有几分帅气,舞台形象正适合演“英雄人物”。
1970年底,团宣传队大胆学演全场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并一举成功,轰动了整个兵团。从全团到全师,从包头到呼市,巡回演出一发不可收。初夏的一天,宣传队受命过黄河,对屯垦河南湾的二十团战友们进行慰问演出。过河时,道具车辆和一应人员都坐上了两条捆绑在一起的大渡船上。
贾笙坐于船尾,神情有几分忧郁,默然叠好一只小纸船,俯在船边小地把纸船厂平稳放进水里。目睹小船很快被浪卷走,贾笙不无伤感地对战友说:“这小船是我过黄河时给家人和奶奶捎得家信。我告诉他们等我演出回来后我再给他们写一封信报平安。如果他们没有收到我的第二封信,就说明我再也回不了天津了……。”战友打断了他不吉利的话,贾笙微微一笑,叹了口气。
当晚的演出如打仗一样,一人平均三个角色,“红军战士”、“团丁”和“群众”走马灯似地换。苏士龙是“洪长青”B角,插空再演一个“党棍”。间隙中与战友开玩笑说:“所有给南霸天祝寿的家伙都被红军捉住了,就我先走一步,告辞了。”
演出完成,回头过黄河时,船要拉纤逆流而上。看着船工艰难,男队员们不忍,纷纷下水。余下的人齐聚船头喊叫助威。船离河岸只有二百多米了,水却越来越深,船工收缆回船,队员们不约而同,朝河岸游去。老船工皱起了眉头,紧盯着浮水的队员。受了感染,有人开始数人头,忍不住喊了起来,“少了一个,快救人呐!”女队员已经急得哭出了声,老船工跳上一条小救生船快速划了过去。
午后,船靠了岸,八名下水的队员抽泣着,望着水面发呆。人们立刻明白了,顿时哭成了一片。由于逆流而上,不熟悉水性,终因体力不支的贾笙先发出呼救,苏士龙欲返身救护,呛水后,两人一起被漩涡卷走了。黄河水卷走的是两个年轻的知识青年,他们用生命祭奠的是什么呢?
首都津门两青年,
青春奉献北疆间,
火红年华叹早逝,
黄河浪卷也呜咽。
逃避饥饿的大角色————陈佩斯
这样一个角色说来还有些渊源。陈佩斯只上了小学六年级,可就是在这学习内容最简单的六年里,每年的期末考试都会“大意失荆州”。按他的话说:“没错,我小时候学习成绩特差,考试基本没上过60分。小学六年,我补考了五年,只有最后一年没补考,”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那是因为‘文革’开始了,我们再也不用上课了。” 要说他学得最好的课程,大概要算自然课了。因为他特喜欢到煤堆里挖矿石。最大的理想是:“当农民,或者是工人”。
兵团里的生活非常单调,根本吃不饱饭,还要去修建黄河大堤。人们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能生存下来。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陈佩斯度过了人生最宝贵的几年。从兵团回到家探亲,老爹陈强为儿子讲吃饭计划,手把手教了他一点儿演戏的技巧,他自己还不喜欢。再回到兵团里,无聊的时候,他常用父亲传授的技巧给大家表演,慢慢地,大家都接受并喜欢上了他的表演。表演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生存的好一点。比如大食堂的师傅看了他的小品,觉得不错,可能在吃饭的时候就会多给两勺菜。
“当时回北京很难,由于我‘出身’不好,在北京什么都干不了,而当时惟一能够接收我的就是文工团了。到文工团不仅能够有粮票,还能把户口调回来。所以我爸爸费了很大的力量说服我考入了八一电影制片厂。” 陈佩斯说:“我是为了45斤粮食才一不小心‘混进’文艺队伍的。 ”考试的内容是他自己“创作”的一个小品。后来他自创的小品《阳台》就来源于曾经“经历过上山下乡,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内容“不能说有切肤之痛,至少也是隔靴之痒。”
成名后的陈佩斯,骨子里有着很浓的平民意识,他在北京延庆承包了一万亩荒山,经过精心培育,如今这些荒山已绿树成荫,花果遍地。他的环保情结,来自上山下乡的时候。“当时我去内蒙插队,那个地方是沙漠,海一样的沙漠,一望无际。我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整整4年,对荒漠从内心感到恐惧。从那个时候起,我对绿色就有一种莫名的牵挂,那种感触就像是一种心疼。每当我看到好好的树被砍了,好好的山秃了,好好的草地荒了,我都会有这种心疼。”
多年之后,陈佩斯为内蒙古遭冰雪之灾的地区义务赈灾演出。后来,在内蒙古《北方新报》上登文,寻找原兵团战友中名为老赵者,以不宣之神密,希图表达个人对友谊的一份特别的记忆与感谢。
兵团普通一士兵,
后来实在很出名,
电影奇葩陈佩斯,
也曾在咱草原行。
为土地谱曲的人————姚盛昌
姚盛昌是一名音乐教授,作曲家, 1950年生于浙江海宁, 19岁的时候自己报名参加了开赴内蒙古的生产建设兵团,被分在一师三团一连,和陈佩斯曾在一起。他身材不高,穿着普通,在兵团期间,坚决响应国家号召,屯垦边疆,劳动、站岗、出操、训练,还承担着艰苦的生产建设任务。1973年自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进入天津音乐学院作曲专业,后留校工作至今,现为天津音乐学院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姚盛昌上小学时就学会了口琴、笛子、二胡等乐器,还自己抄录了许多苏联民歌。上中学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床下有一把姐姐遗落的小提琴,于是就找出来自己学习。对音乐生来的敏感和喜好,加上勤学好问,他很快就掌握了小提琴这门乐器。到兵团之后,日子很苦,他在最劳累的日子里,仍然坚持练琴,并到处收集内蒙古民歌,因为不能戴手套,“一个人去戈壁荒漠里练琴,手背上生的都是冻疮”。
很快,姚盛昌被选入了兵团的文艺宣传队,时常给兵团战士们演奏小提琴,并为自编自演的节目作曲。他还和被下放的正规文艺工作者一起完成了许多革命音乐的改编和编曲,并且用几个月的时间横跨内蒙古进行慰问演出。这样巡回演出的日子,在姚盛昌看来,无时不洋溢着青春和激情。他说内蒙古的民间音乐对他日后的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后来,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当时的兵团有向大学推荐学生的名额,经过群众和领导的评议,姚盛昌因为成绩突出,被列入了候选名额之中。他说:“当时我参加了音乐学院的考试,而且学院也很想要我,所以我就算是考上的,也就没占兵团的推荐名额。”就这样, 1973年 9月,一个从内蒙古来的南方人坐火车到了天津,操着满口的江浙方言走进了音乐学院,最终选择了作曲系。对此,姚盛昌当时的认识是,受兵团教育的影响,观念里自己就是一颗螺丝钉,需要你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
姚盛昌因为在兵团生活的经历,对生活水平要求不高,有吃有住营养跟得上就可以了。他的妻子周小静,是天津民航子女,开始在三团七连宣传队拉小提琴,后来也考上天津音乐学院,现在是该院资深教授。周小静还当过一段时间天津音乐台《乐林漫步》节目的主持人。俩人在兵团的时候,就是同一个文艺宣传队的骨干。他们把青春最美好的时候放在了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把青年最辉煌的时期交给了天津。
浙江知青姚盛昌,
内蒙兵团勇敢闯,
夫妻献身搞音乐,
广阔草原青春放。
一块泥巴的命运 ————方铃
一位留在后套,一直没有回去的天津下乡知识青年。当年,16岁的她听人家说,“内蒙是个好地方,萝卜长得一人高,鸡蛋在渠里滚。机器没人开都生了锈,建起的工厂没人去上班……。”瞒着家人,她报了名要下乡。1966年5月3日从天津动身,几天后与12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起被分配到五原县美林公社联乐三队。一下汽车,眼前所见,离她们的想象相去太远了,一帮娃娃放声大哭。生产队长为了让她们安下心来接受锻炼,整天用糖和烟乖哄着。从那时,方铃学会了抽烟。
几年后,联社三队的姐姐们都有了对象,有的还在当地结了婚。知青屋只剩下方铃和另一位叫李淑珍的知青。李淑贞比方铃大,是资本家的女儿。她常告诫方铃千万不能找对象,不然就回不了天津了。两年后,李淑贞也走了,五间知青屋里,只剩下方铃一个人。这时候,原来享受的知青待遇没有了,劳动一天队上只给一斤粮食、10斤麦柴。不劳动就没饭吃。有一次她发高烧,没饭吃没水喝,冷炕冰瓮,连尿盆都冻成了冰砣子。
队里的人出于好心,也有点“歹意”,想着法子要为方铃找一个婆家。这样的大事,方铃写信问家里,队里却把家里的来信压住,直到她与村里的一个后生结了婚,才把信给了她。那一年,方铃离18岁法定年龄还余两个多月,结婚证是队里给领的。方铃有了一个家,也有了一堆孩子和家务。1975年知青大返城,不离婚就不能回城成了许多知青痛苦的抉择。方铃也提出过离婚,面对哭成一堆男人和孩子,她又心软了。
方铃留了下来,被政策安置到乌兰布和农场。谁知,刚刚享受了两年国营工的待遇,政策又变了,土地分给了个人,一切和农村又无两样了。由于农场的地土质不好,种粮没收成,种瓜又遇连阴雨,不但没挣钱,还欠了场里2000多元。方铃坐在地头哭过不知多少次,手掌上的老皮因为裂口子,十个手指锄头都握不成。这时,为方铃撑着一份希望的父亲去世了,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方铃毅然带着丈夫回了天津谋生。
在天津,方铃很快就如鱼得水,找到了做城里人的感觉。但她的丈夫最终也没能被天津的繁华留住,自己独自跑回了乌兰布和。拗不过丈夫的牛脾气,方铃随后也回到了农场,她的一儿一女却从此留在了天津。回乡的方铃在不经意的时候,养了几头奶牛,这才把日子掰了过来。没想到,婆婆的去世,让她累得心脏病发作,情急的丈夫喂了她几颗速效救心丸,又拉到几十里外的补隆乡卫生院抢救,才让她活了过来。
“死”了一回的方铃想开了,抽了多年的青城烟换成了钢花。受了惊吓的丈夫也终于知道了方铃的重要性,懂得了关心和珍爱自己的老婆了。这让经常想着回家的她彻底死心塌地了,开始了重新谋划自己的日子。她贷款领头养起小尾寒羊,扩大奶牛圈,在沙漠里种树,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女能人”。冬天闲下来的时候,邻近的村民们都爱到她家串门,谈论挣线发展的门头脚道。按她的说法,就看晚年能不能发点牛财了。(根据红梅报道文学《留在大漠里的天津知青》整理)
曾经坎坷度生涯,
稀里糊涂把己嫁,
老来致富成能人,
一心一意把家发。
乌兰布和中的玫瑰————禾菱
本名王铃,禾菱乃笔名加网名,北京下乡知青,一师三团六连兵团战士。当年,身着绿军装的她,为了爱美,夏天常把裤腿改瘦,把腰身封小;冬天改装一件毛衣成五彩缤纷,围一款钴蓝灰的长围巾。回北京探亲,和搞美术的男朋友一起,凭着在兵团中积累的众多美的创意,剪裁出一款近似套头海军衫的衬衫,墨绿的裙子。在大街上一亮像,回头率百分之百,还给各个风景点留下了大量的照片。
兵团里白菜、萝卜、土豆、西葫芦填充下的胃口,也曾让她变得象一只馋猫,无所不吃。除了能到嘴的各种肉外,连一指长的小鱼,用渠水炖了还不撒盐,都吃得香不能忘。也曾野跑到沙漠里打沙枣,拣了鸟蛋如获至宝,逮了刺猬在火中烧烤。而甜透记忆的还数沙漠里的华莱士小瓜子,和水晶一样闪烁着糖粒的红瓤沙西瓜,两种滋味可以说征服了她一生最高的评价。
那时候年轻的兵团战士们,凭两条能走能跑的腿,在各个连队里访亲拜友,来去自由又潇洒。男同志是这样,“三八”部队也不让须眉。搭驴车,蹭马车,截汽车,爬火车,行行里都有禾菱的身影。天生丽质,所到之处常引起无数向美之心的“冲动”。她说:“在兵团的那个年代里,我经历了‘一场半’恋爱。半场,没有结果。全场,结婚一直到现在。”
因为懂得爱,也知道爱,更知道自己的美丽所在, 生活中的禾菱 ,个性张扬,率情率性,颇为“异类”。一个爱过她的男人,最终因爱的失败而成功了自己的事业。一个爱过她的丈夫,最终拥有了她一生的依偎。而“乱箭射来”的求爱书简,成堆成筐,成为兵团中一道浪漫不衰的佳话与风景。从而造就了她回归后,一颗永远年轻的心,带着无悔的青春气息,活跃在战友群体之中。
禾菱是幸运的,在那个年代里,她没有因为爱而受到伤害,也没有因为美而陷入摧残与狼狈。禾菱也是激情的,她写诗,写长篇的小说,写一篇篇怀念兵团战友的文章。在现代化的网络世界里,有她热情的身影飘来飘去,一如在兵团时那样带着自己的“美”。在现实里,她已经摒弃了生活中所有的藩篱,从北京到成都,淋漓着发展事业的快意。
现在看来,禾菱确实是兵团战友中的一个另类,兵团的艰苦铸造了她热情的性格,也磨砺了她的筋骨脾胃。难怪,她想到巴彦淖尔,想到乌兰布和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脸的甜蜜;她说到兵团生活,说到青春往事的时候,激情昂扬,一泻千里。
禾菱是一个懂得感谢过去的人,所以,她才对自己年过半百的命运表现的由衷满意。
美丽姑娘在兵团,
喜欢自我作打扮,
获得爱情终生福,
始终甜蜜满意全。
兵团八年大学梦————龚 玉
龚玉高中毕业,就跟随潮流奔赴内蒙生产建设兵团十五团屯垦戍边。先在连队当农业兵,后到团部学校当教师,参加过师部高中教师培训班,当过团里女子篮球队员,再后来随返城大潮,回到北京一工厂当工人。由于她性格内向,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为所用,下乡期间,一直是普通一兵。那年,龚玉在五原县城参加一场球赛,耳闻北京招生人员下来本地。当时一念生成,谁知用足苦功,终不能圆梦。时长正好一个抗日战争。
兵团管理初时较左,后来相对宽松一些。紧的时候,组织性、纪律性,整齐划一,个人没有一点自由。松的时候,探亲时带书回来,偷偷互相传阅,以慰精神之渴。读书时间是挤出来的,读书条件是创意出来的。夜深人静之时,通铺大炕上,一排如春卷般的被窝,十多个小黑脑袋呼呼而眠。龚玉独自向隅,一堵坷垃墙上两颗长铁钉搁一块小玻璃片,放一个小蛤蜊油瓶为油灯。当其时,一灯如豆,一书为师,神游八极,尽享愉悦。恍然错眼,竟然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当年兵团中有口号:“扎根边疆,干一辈子革命!生为兵团人,死为兵团鬼!”龚玉喊过这样的口号,口是心非令她心痛神痴。六年后回家探亲,她背回一大摞中学教科书,占据北墙一角,贴上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以高处小窗台为书架,半尺来宽水泥抹面的炕沿是书桌,两只自制的小板凳摞起来就是椅子,五波段半导体收音机,成为英语教学老师。龚玉开始了又一轮的发奋。
1973年夏天,全国各大学公开从工农兵中招收大学生。龚玉有幸被推荐,考出全团女生第一名的成绩。随后政审也过了关,曙光在望之时,张铁生一份“白卷宣言”,宣告了这次考试的无效。心存一线侥幸希望的她,有一天傍晚时分,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一则新闻:“今年全国招生工作已胜利结束。”龚玉眼泪刷地下来了,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她一口气跑到营区外干渠边的一片小树林里,这才放心大胆地任眼泪哗哗地下……。
返京之后,龚玉与几位兵团战友到香山看红叶。路上,被一辆大汽车挤进路边的深壕中。一声急骂,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我还不想死呢!我还要考大学呢!”与死神的擦肩,让她又一次走进了考场。发榜日过,杳无消息,到区招生办去查对了自己的考试分数,龚玉被吓了一跳,居然名列整个朝阳区工人考生榜首。
不被录取的原因是所报志愿太高,均已录满。龚玉跌入绝望的谷底。几天后又来了消息,她终于在30岁上完了八年兵团大学梦,成为了北大的一名大龄学子。毕业后分配到人民文学出版社,现为资深编辑。按她本人总结:“10年,整整十年时间!在人生的旅途上划了一个大起大伏的波浪形曲线后,我又回到了原先生活的起点上。10年了,历史一瞬,人生一代。青春有否悔乎?!”(此文整理于龚玉回忆文章《未雨绸缪大学梦》)
稀里糊涂下兵团,
不断努力时机变,
十年终圆大学梦,
如今成功把梦圆。
命运无语的老支边 ————苏仁慧
支边与知青,当年有所区别,现在看来是渊源同出。苏仁慧的人生,走得是前一条道路。
1955年时,正在北京市第一儿童教养院上学的她,瞒过家人,报名支边到了内蒙古巴彦淖尔盟磴口县协成公社南营子大队第一生产队。当年青春而来的她,个子不高,方框脸形,眉眼给人一种棱角分明的精干,一口京腔,更是“干巴溜脆”,热情与活力,曾在一队这片沙漠之地上刮起过不小的旋风。到了婚嫁年龄,本着贫下中农最干净,本着扎根农村干革命,她与村里一位抗美援朝时的转业军人建立了家庭。那时候的她,性格如一把刀,脾气像一杆枪,英姿飒爽,走起路来一阵风。
一晃50多年,国家政策如走马灯,遗留问题成了历史回声。80年代初,政策允她回城,但已是六个儿女的妈妈,她无论如何割舍不开这份血亲之浓。留下来的她,只将二儿的户口,转回了北京。再后来,消息闭塞的她风闻到国家就支边人员有一些政策待遇。于是,回北京找了一份印有国务院字样的红头文件,兴冲冲拿着四面碰壁。一气之下,她“粉身碎骨”了文件,又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苏仁慧凭的是硬铮铮的骨气,年轻气盛,继续埋头修理地球。直到92年一场不幸,四儿外出务工,工伤断手,身残而归,加上上面的各种提留款,内感自己有病之身,苏仁慧被打垮了。她想为儿子找个说法,四处奔走,八面写信,上到中央,下到乡镇,全都无果而终。她想为自己看病,家徒四壁,力不从心。此时的她又想起了自己支边人身份。可惜,“廉颇老矣”,换了时空。
迄今苏仁慧人已68岁,还住在70年代盖就的土坷垃房中,一脸岁月,沧桑像一张网。她膝下六子,两个文肓。残疾儿子,天可怜见,厂家和政府没给过半点补偿金。家中唯一享受政府关爱的,要算老军人丈夫年有一千多元的补助。苏仁慧名下的政策不铭一文,什么也不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农民老太太。只有一口不改的京腔,如一块沙漠中不消溶的白冰,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脆格生生”的悲。
一个支边的女“知识青年”,和一个农村社员一样劳动了一生。前些年种地不挣钱,现在种地没力气,儿女们自顾不暇,晚景堪哀,呼天不应,叫地无门。国家政策地老天荒,繁华北京已成隔世之梦,她背负着一个时代的过错与光荣,这一切不是一句命运就能了结。天知道,她患的心脏病是不是一桩心事凝成!在她衰老的肩膀之上,仅存的一片天空已经倾斜。一个“冤”字,委屈的老人时常泪水涟涟,逢人便说:“我这一辈子瞎活了,真的瞎活了!”听起来令人感到泪水淹心。
苏仁慧,一个命运无权说话的人。
一个支边好青年,
政策居然不去管,
弄得晚景太凄凉,
不知今后怎么办。
踏遍内蒙的足迹————昝振英
昝振英这个名字,巴彦淖尔大多数人都很熟悉,这不仅因为她曾经当过巴彦淖尔的父母官,还因为她母性的足迹,曾走遍了河套大地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人们只知道她后来的成绩,很少知道她本不是巴彦淖尔人,更少知道她会是一位1965年8月就下乡来的天津知识青年。对于这一点,我们只有翻开档案的底据,只有从五原县海子堰公社老农的记忆中,从一些熟悉她的同龄人的回忆中,找到一些鲜为人知的足迹履历。然后,再循着足迹一路看下去,才发现她走过的人生之路,原来会是如此的充满激情,充满了迢迢的里程。
“昝振英 ,女,1948年12月生,天津人,中共党员,函授毕业于中央党校,大学文化。1965年8月从天津市下乡到内蒙古巴彦淖尔盟五原县海子堰公社。历任小队政治队长、大队革委会副主任、公社革委会委员,五原县机械厂副厂长、党总支副书记,巴盟面机厂副厂长、党委委员,巴盟团委书记、党组书记,巴盟计划生育处处长、党组书记。1970-1978年曾任过巴盟党委常委、革委会副主任。1993年任巴盟行政公署副盟长、党组副书记。曾出席过内蒙古自治区四届七次党代会,曾任内蒙古自治区第7届政协委员、内蒙古自治区第8届妇女代表大会代表。1992年被内蒙古自治区党委组织部、劳动人事厅、计划生育委员会评为全区计划生育工作“争先创优”活动先进工作者;1995年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医药系统市场管理特别先进个人;1993年3月被巴盟“双学双比”协调领导小组评为“全盟支持妇女工作的最佳领导者”;1996年10月被内蒙古自治区基层卫生三项建设领导小组评为“‘八五’时期全区基层卫生三项建设先进工作者”;1999年3月被内蒙古自治区妇联评为“重视妇女儿童工作的好领导”。业绩曾被载入《中国政界女性名人词典》。”
在这份简历里,我们看到了一个人在政治上进步的台级,也看到了一个坚毅的形象,更看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已经头发斑白,仍然孜孜以求,为巴彦淖尔、为整个内蒙古的建设而不息努力的老知青的身影。从这份简历中,我们能感觉到,一个最后没有返城的老知青,她不平凡的经历,绝不是一件可以轻松演义而成的故事,而是充满了能力与智慧,充满了坚强与勇敢,充满了不屈不挠,坚忍不拨的人格毅力……。我们相信,现在白发的是她的年龄,而不老的是她充满爱心的心脏。
“第二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深深印刻在每一位天津知青的脑海中,那共同吃过的苦、受过的累将我们与五原人民的心永远地连在了一起,也将我们锻造成共和国最为踏实的一代人。”这是成百上千老知青重回五原时,昝振英百忙中写来的贺信。朴实的话语中包含着她对那段知青岁月的感悟;也充满了她对自己人生之路的感慨。一座高楼平地起,第一块石头才是真正的根基。人生命运一回眸,才知道小队队长是一块从零开始的界碑。根基与碑石就是海子堰公社那块土地,对昝振英来说,它永远深沉着一份归去来兮的呼唤。
少小离津门,
后套求生存,
毕生在内蒙,
成就很惊人。
小黄帅与王亚卓,
各有际遇各坎坷,
如今全都有发展,
只因再无人为掇。
来到巴盟扎下根,
地区方言记得真,
由此展示大文采,
终生服务河套存。
记得当年知青会,
见过这位张志仁,
当时已经有名声,
知青楷模又一人。
下乡也曾有趣闻,
最是此事记忆深,
为此专门成一章,
众友欣赏意存真。
1、香透记忆的风物
“乌兰布和沙漠因属内陆气候,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降雨量小,又处在河套的边缘地带,有幸享受黄河之水的灌溉,这些得天独厚的气候地理条件,造就了独特的地方特产——黄金瓜。当地也叫‘巴彦瓜’、‘华莱士’。叫‘巴彦瓜’是因为此地为巴彦高勒。叫‘华莱士’呢?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外国传教士华莱士先生把家乡的一种瓜籽,拿到中国,在乌兰布和一带种植,收获的瓜味美甘甜,香气怡人,故以此命名。金秋时节,正是‘华莱士’瓜收获的时候。离瓜地数百米,你就会闻到瓜味的芳香,顺着扑鼻的香气,映入你眼帘的是满地的黄金瓜,透过肥厚的绿叶,若隐若现。没有长熟的瓜,像一颗颗翠绿的大宝珠,冰清碧透;快成熟的瓜,又像一串串的五光十色的玛瑙,绿中泛黄,黄中有绿;而熟透了的瓜,就像黄澄澄的海南沙柚,金光灿烂。这种瓜甘醇可爱,香味沁人心脾,看到它就让人有馋涎欲滴之感。”这是兵团知青马书增在文章中的描述。
“乌兰布和大沙漠里,有着独有的让人咧嘴嘘气的甜!沙漠上的桃、梨、苹果自不必说是甜的!沙漠上倭瓜是甜的,西葫芦是甜的,玉米杆、高粱杆是甜的,麦杆、黍子杆是甜的,这么说吧,沙漠里的草根嚼嚼都是一嘴甜味,而甜中之甜要算那名扬海内外的沙漠西瓜和沙漠金瓜。”“望着那血红的瓜瓤上挂着的晶晶闪亮的雪粒粒,开瓜人来了精神,手到瓜开,转眼工夫,瓤口一尺来高的大瓜块摆了满满一床板儿。围观的人纷纷上手,拿起瓜块儿,相视着笑笑,纷纷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瓜一入口,一个个先眯住了眼睛,跟着又吧咂了嘴巴,最后,几乎是一片吸溜之声,跟着又哈哈直叫:甜!甜!甜!人们象实实在在地吃了一大口冷冻蜜汁,鼻子甜得一个劲儿地打皱!于是一边大吃大嚷,一边按着自己的心思评论。说到沙漠金瓜,圆圆的,直径在十到十五厘米之间,表皮包裂,金黄喷香,瓜吃过后扔一块瓜皮在走廊里,整个楼道都充满着香甜气息,往往几天不散。当地人吃瓜大多拿一个小勺儿。拿一瓜来,把尾部切掉一块,甩掉瓜瓤,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蜜罐罐!有的味如陈年佳酿,甜得醉人;有的如精炼的蜜汁,有的如桂花蜜饯,甜得人眼冒泪花。一个瓜一种甜,一个品种一种香,究竟有多少种,连吃瓜吃得牙都掉光了的种瓜老汉也说不清。” 这是一位不知名的知识青年留下的回忆。
“我在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生活了将近8年。最使我难忘的,就是盐碱窝窝的‘水灵灵’。我是偶然被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吸引才认识它的,就跟着香味到了瓜地,看瓜的老汉却不卖,只是跟我胡谝了一通。我失望地走开了一里多路,看瓜的汉子从后面追来,偷偷地塞给我一个瓜,嘟囔了一句‘水灵灵’。这个瓜并不大,也不‘漂亮’,像北京街头菜摊上的菜瓜;再一闻,又不香。老汉看我不以为然,骂了句‘傻驴’,扭身走了。回到团部,我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一个上海姑娘,她竟吻了我的脖子一下。我呆了,这真是个宝贝瓜?事后一打听,我才知道这是一个‘三白瓜’,白皮、白瓤、白籽,是西瓜中的珍品,早年通过丝绸之路传进来的。当然,‘水灵灵’不仅指‘三白瓜’,当地老乡把美好的事物,甜女女、漂亮风流的小伙子都叫作‘水灵灵’。”
“那时的人种瓜不敢卖,一个姓陈的天津车老板非要买,闹得僵持不下,被队长的娃拿瓜棚的枪,把车老板左脚踝子骨打碎了。队长被撤了职,全村的百十口人的饭碗还靠着他。他摇头苦笑:‘卖瓜’,豁出去了。由此,我才真正地饱餐了一顿‘水灵灵’。在当地瓜的品种很多,华莱士你乍吃不觉太甜,可瓜水粘粘的,多吃点儿,能甜出口疮来。铁蛋瓜除了甜,还有股脆生生的劲儿。冬瓜,可不是做菜的,它还是指西瓜,之所以取‘冬瓜’之名,是指‘抱着火炉’冬天吃。3、4斤一个,滚圆滚圆的,10月摘藏在铺下,等到塞外隆冬,这冷冷的、纯纯的清香,会使人心中萌生新的希望。要说最甜的是哈蜜瓜,咬一口,那喝惯咸井水的嘴巴,那消化惯棒子面的肚肠,甭提有多舒服了,怎么形容都不过分。”这是二师十二团的知青孙建国的讲述。
如上的知青回忆文章,无论在书籍中,还是在网络上,都有着非同一般的量,千篇一律的是对巴彦淖尔风物美食的甘甜回味与赞美。可以说咂嘴之香溢于言表。然而瓜果好吃,但得来却不那么容易,因为瓜田各个村队都有人照看,不能大数量地满足知青们的口腹,由此就派生了许多的偷瓜之士和之事,成为人们回忆中的另一类快乐往事,个中浪漫也不乏女知青的身影。
一师三团的战士赵贵忠在文中说:“晚上十点半,班长王振江和张大胜来接班,不知谁提议去偷瓜。五个人一拍即合,拿了两条麻袋,就直奔南菜园。上大渠边上时我们还很警惕,看准了瓜地就在小屋前。瞅准进了瓜地,天很黑看不清,在地里乱摸,不懂生熟,摸着个大的就摘,很快半麻袋了,看瓜的‘老民航’养了一条狗,那畜生在我们下桥时就已经开始‘汪、汪’了。不幸的事发生了,看菜园的俩‘老汉’从屋里出来,狗仗人势的畜生,把两‘老汉’带到瓜地旁。我们一见,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好在有瓜秧掩护,天又黑,俩‘老汉’的手电光就在我们头上来回搜索,狗冲着我们叫,那情景真像电影里敌人阵地前我军的侦察兵。我的心怦怦乱跳,嘴张开都能蹦出来,伍卫星就在我身边,像大哥哥一样,用一只胳膊搂着我。俩‘老汉’开始下地了,我们四个人同时窜了起来,飞身冲出瓜地。着实把俩‘老汉’吓了一跳。”浪漫过后,这几个人跑散了,偷瓜人赵贵忠深一脚浅一脚,一直跑到后半夜,才被站在房顶上的班长用马灯导航而归。”
这些往事现在可以一哂,当年则达到了影响兵团与地方之间的关系高度,有的还酿成了打架斗殴的恶劣事件。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各个连队的蔬菜班、排,也开始跟着种瓜老农学习,自己悄悄地种开了各种瓜果。初时的种子难以搞到,便想出办法从瓜中抠取,这给了人们放开肚皮海吃的机会,有的人肚胀得松开了裤带回来继续吃,直到西瓜满到嗓子眼,才恋恋不舍地放弃。可是,兵团种出的瓜,口感怎么也比不上老瓜农,有的人还把籽种带老家去,结果瓜多变味。人们奇而又奇,分析出许多的原因,主要是气候、土壤与节令,还有一种如一位老瓜农的话所说:“瓜不甜是没有沙漠上的苦啊!”
还有许多别出心裁的回忆,都没离开巴彦淖尔的各种吃食,正如知青刘怀文说:“在内蒙古,大自然赐给我们取之不尽的美味佳肴,只要你勤快些,什么野鸭蛋、野鸭子、青蛙、水鸡、小鲤鱼、野鸽子、麻雀,是要有尽有。而黄河鲤鱼美名满天下,秋天有一筷子长。一次我们三个人一个半小时就淘得一小平车鱼外加三脸盆、两大桶、一筛子,还有上衣一包子,还有用柳棍绑钉扎青蛙,就地加工成半成品。隆冬夜里,用手电筒去草垛照麻雀,一会功夫就可逮半脸盆。”一师三团的知青陆彩英则回忆另一种内容,那就是打沙枣。“树上挂满了又黄又大的沙枣,馋得我们快流口水了。一个战友找来一根长棒,想把沙枣敲下来;另一个战友急得爬到树上去摘。我想还是摇吧,也许能把沙枣摇下来。可是我一个人力气太小,大家一起使劲,哎哟哟,沙枣像下雨一样往下掉,乐得我们又喊又叫,不一会儿沙地上落满了沙枣。”还有一位不知名姓的知青在网文中写道:“沙漠里有一种植物,是长在固定沙包上的,白色的杆子,嫩绿的叶子,杆子很挺,尖上也扎人的,我们叫它‘白刺’,到夏天结的果实不大,熟了的时候是红色的,有点酸,我们就叫它‘酸溜溜’。在那里没有零食可吃,正常的饭都吃不饱,还要干很重的活,有时没事了就到沙包上去摘‘酸溜溜’吃,大家也很高兴,把它当水果了。”
回忆太多了,最妙不过的是在明净的大沙漠里抓鱼的奇事。“有人会问,沙漠里能有鱼?不错,沙漠里不仅有鱼,而且多得叫人吃惊!要问沙漠中哪里鱼多?白天你往空中看,发现哪里有大群的水鸟在空中盘旋,你翻着沙包往那里奔吧,那里一定有水,而且水渗透的不太多了,里面稠糊糊的都是鱼!若在晚上,你奔着灯走,八九不离十就到了水泡子的所在,你离得老远就能听着鱼群唧唧嗽水声,有劲你就干吧,那鱼多的是!”这是一位叫不出名字,但在乌兰布和呆了八年之久的老知青所述:“那时我们打鱼有四招:第一招叫空中张网,主要用于春天开河时在大渠的闸口上,鱼群腾跃,如千万只银棱翻飞。你只用大吊床似的大网兜在空中,傻呼呼的鱼群只顾向上飞蹿,身子落下来时都掉在网里。第二招叫捞饺子,这是秋天灌溉停水后,渠里和沿渠泡子里的鱼经过一个夏秋的游荡,个个膘肥肉满,慌慌恐恐地向上游跑,想在断流之前返回黄河。可是沙漠里水渗得快,跑得慢的鱼用不了几天,都聚到一些坑坑洼洼里。人们用筛子、木笊篱站在岸上捞,有时一个小时能捞十多麻包。第三招叫揭干锅,自然是冬天里捞鱼的手段。这时的渠水表面上结成了冰块,底下渗漏成一个空壳,把冰撬起来,干干的一窝冻鱼。这种鱼拿回家泡在水里,收拾罢了才缓过劲,炖上后,烧开锅它才想起张嘴喝水呢。第四招叫赶鸭子,顾名思义,就是在泡子有岔口的地方把鱼往网里赶,一边赶一边吆喝,就像赶鸭子似的。”
这一切听起来简直如天方夜谈一般,但却是人们记忆中真实的往事,可见当年巴彦淖尔物产之丰富。这正如这位知青所说:“在六十年代人们刚进沙漠的时候,为了能进到沙漠,在沙漠里站住脚,往往是走一步挖一条渠,渠到哪里,水引在哪里,一些好奇的小鱼也便随着人们进了沙漠。大渠开通以后,140多里的大渠,串联起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水泡子。这些泡子一可以调节水大小,给大渠分水,二可以蓄水养鱼,三还盖住了一个个风化坑,减少了沙害。”其实,沙漠与鱼与人的关系,并不似现在我们所能理解的这么简单,个中包藏着很深的人生况味和寄托。按这位知青师傅姚五的话说:“沙漠里人人爱鱼,其实意不在鱼上。十年动乱时期,他们宁愿与鱼为伍,坐在水畔渠旁,一坐就是一天,那是他们看着河水白流,风暴沙狂,心疼的无可解脱!今天,他们坐在水边仍然是如痴如醉,再不为愁苦,再不是寂寞,那是人们在为了沙漠的明天而苦苦思索。”
巴盟盛产华莱士,
各种瓜类都甜实,
沙漠产鱼也够绝,
捕捉方法也奇之。
2、方言导演的故事
来了五湖四海的热血青春,也来了南腔北调的口音,和巴彦淖尔人的“土话”一相遇,自然少了不闹出许多的笑话,自然最后随着日积月累的交流,先彼此融合,又相映成趣,给当年知识青年留下了常说常新的记忆。知识青年中有心的人写文剖析,一个词一句话一段文章地进行演义和恢谐,也就生成了一篇篇趣文逸事,收于作品之中,让天下之人赏读把玩;有的则在网上任其随缘飘落,让曾经寄身巴彦淖尔的知识青年们,回味无穷,乐在其中。四十多年过去了,随着兵团战友情的升温,在大江南北此起彼伏的聚会上,人们更是一会儿后套话,一会儿家乡语,交流的不亦乐乎,更笑得忘乎所以。
知识青年初到巴彦淖尔,听大后套人的口音,总觉出一种“泥土坷垃”抛于空中的感觉。这一形象的比喻自有其诗意的道理。但巴彦淖尔东西南北各处分布的人口来路驳杂,口音虽有相同,亦多区别,尤其是方言中的人物称谓与骂人的脏话,更见风格,也更具风骨。但将其完全准确地用文字写出来,又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物产之名难定字,皆因叫法称谓不同,发音语调不准。而“脏话的渊源,其来尚矣,邈乎难寻。这样的字,仓圣羞于造,许慎也不收。”“它能留下来,那是命大造化大,赖口口相传,虽千载之下,精神不灭,一直活在所有的活语言当中。”
一师三团所在地,是在一片“沙圪卜”中间,各个连队分布在其周围,当地原住人口口音,“基本都是以甘肃民勤口音为基础的混合西北话。说话时老是带着‘丝丝’的味道,象是嘴里含了口水一般。”比如说日头晒人肉,晒的人肉冒人油。当地人发出的声音却是:“义头晒银人幼,晒的银幼冒银油。”当地人说这里那里,是“这疙瘩那疙瘩。”说“贼 好”就是好的不得了。“他们还把连里的老职工叫做‘二娃子’,而且带有奚落和鄙视的口吻。其实那时连队的主要劳动工具是铁锹,锹头圆圆的。还有一种方头的铁锹,老职工们很喜欢用,于是这种锹就被称作‘二娃子锹’。谁要是领到一把‘二娃子锹’,准会被大家奚落一阵,最后死活也要去换成圆头锹不可。”
另外有两个特殊的词,它让当年的知识青年记忆尤新,又笑话百出,这便是我们有文可考的“灰格泡”和“枪崩货”了。对于前者,初时大家每每听老职工和包头男生在吵架骂人时,最后一句肯定是恶狠狠的“灰格泡”!而当地的村民相互之间,也常以此语互相白眼以对,听得他们一头雾水,不知此语究竟是何意思,单凭直觉和双方的表情,相信它是一句骂人的话。后来似懂非懂地,也一个个跟着“灰格泡”地骂上了。至于“枪崩货”,按本地人理解起来,是一种含几分亲昵成份在里边的对人恼怒的称谓。兵团知青禾菱在文章中说:“有一天我们收工,到了村口,听见一个村民骂娃娃不听话,‘灰格泡’长,‘灰格泡’短地骂。搞得我们笑了一路,学了一路,玩笑了一晚上,记了三十多年。”
多年之后,有位兵团战士终于搞出了一篇解析文章来,标题为:“‘二娃子’与‘灰格泡’小考 ”,内容大意说:“二娃子 ,本义是排行第二的儿子,并无贬义。 但在一些地方, ‘二娃子’应属于避讳语一类,意思是男人的那个东西。 连队周边的村人不直言其物,而用‘二娃子’代替,应该是文雅的表现。”“灰格泡 ,应该是两个词:‘灰’和‘格泡’。‘ 灰’即‘坏’的同义词。灰人,即坏人:灰猴,是调皮捣蛋的坏小子;邪板灰,是形容词,义为特别坏;灰毛驴,即坏毛驴,也常用来骂人;灰老汉,就是坏老汉;灰女子,就麻烦了,就不是一般的坏了。‘格泡’是蒙古语的音译,本为中性词,汉化后有了‘杂种’的意思,同北京‘丫头养的’可以等同起来……。”
当时有两个真实的方言笑话,先说有个天津知青要进城了,村里的大嫂让她给捎着买一个“铁丝”回来。知青问要多粗多长的?说自己的住处就有一大把,看能不能用?大嫂说不清楚,只管讲自己说的这“铁丝”,不是那个铁丝。两个人铁丝了半天,知青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大嫂要买的是一把锅铲子。一时间众人那个笑啊。再说兵团一个连队里,有个战士姓盛,因为有点结巴,平时不爱多说话。他在连队里一锻炼就是6年多,年龄也就不小了,对当地的方言也就学得差不多了。终于政策解禁,可以谈恋家找对象了。盛战士便恋了一位同乡的女战友,因为户口手续都到了地方,登记结婚也只能通过本地来办。这天,两个人兴冲冲来到办事处。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本地老土,很随便地问这位战士说:“年轻人,你姓甚?”回答说“盛”。老土脖子一歪,盯着年轻人又问:“我问你姓甚?”又回答说:“姓盛。”老土的眉头邹起来了,再问:“我问你姓甚来来?!”战士再回答说:“我姓盛!”老土就恼火了,摇头晃脑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到底姓甚各来来!!!”战士也火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姓盛来来 !!!”两方面言来语去,越说越不清楚,结婚登记的好心情全没有了…… 。
后套方言趣话,闹出的各种故事和感悟,例子还可以举出很多。有心的知识青年还专门加以收集和对译,慢慢地积累下来,居然成了一篇读来令人心领神会的佳作。个中的风味,只有曾经在巴彦淖尔下过乡,或生活过的人才能咂出。让我们在此辑录一段,以求会心者一笑。“圪就是蹲着 ;格牢牢是墙角 ;不尿是不理睬;瞎谝是瞎说 ;抬死你是整死你 ;咋来来是怎么了;悄悄哇是安静 ;趔着了是生气 ; 不待要是懒得去 ;难活是身体不适 ; 出火是讨厌;旦求是是不咋地;格影是恶心 ;洋胰子是肥皂 ;滴溜是用手提 ;作害是浪费; 憋曲是心里不舒服 ;格踏是唠叨 ;坷垃是土块;呵驼是吹牛;不进眼是讨厌;袅是漂亮;鬼嚼是胡说;嘲驼是醉鬼……。”由此可见,知识青年中有心之人还是大有人在。
当年, 知识青年初来乍到,感觉河套方言充满了难以用文字对应的奇怪。但他们抱着入乡随俗,向贫下中农学习的信念,时间长了,很多人耳濡目染,跟当地的老乡很快就能一嘴“土话”地进行交流了。以至于后来这些人回了城,与家里人一不注意就把后套话带了出来。至于在巴彦淖尔安家落户的“曾经”老知识青年,这一切更不在话下。他们还是更多具有新意思的“土话”的“创作”者。这一切说白了就是一种文化的交流,几千年来就在河套大地上演义着,一直没有停止。不同的一点,是知识青年的到来,较当初当地周边人口的流入,有了更为广泛的来龙和去脉。也使后套话随着这群候鸟一样的年轻娃娃们,给带到天南地北,成了诸多知识青年品咂和回味的一道语言的大菜。最后,让我们再看一段后套话引出的笑话:
1974年春节后,青岛火车站上人山人海,多是回本地过年,又准备远走的各路知青。知青们赶得是每天只有一班的北京直快,所以自然都遇到了一齐。大家伙穿着黄中泛白的兵团服,相互搭讪,相约回去后如何如何。这时,车站广播室的喇叭响了,一听就是广播找人,大家谁也没在意,因为开车前广播找人是常有的事。可是,喇叭响了几声以后,有人听出门道来了,原来那广播员字正腔圆地不断重复喊着的内容竟是:“内蒙古建设兵团的灰格泡同志,听到广播后,马上到五号车厢,有人找。”站台上穿兵团服的人们先是愣了愣神,互相打量着,接着一场不可抑制的大笑在站台上爆发了,所有内蒙兵团的人都笑的前合后仰,有几位战友笑得坐在站台上。引来周围其他人群的迷惑不解的目光。尽管后来有人意识到“这不是把咱内蒙兵团的人都骂了么”,可是笑声仍在继续,大家以嘲讽的姿态对待那些如堕云中的其他乘客,甚至在广播停止后笑声仍是此起彼伏,直到火车徐徐开动。这一个恶作剧,在那一刻消除了兵团战士的离愁别绪,让行将登程的兵团人在站台上找到了一种群体感。
巴盟方言很奇特,
知识青年收集多,
此间趣事可不少,
也有小剧算恶作。
3、知识青年趣事录
阿惠的家信
阿惠真名叫钟惠,祖籍广东,北京知青,腿有点残疾,还有点驼背,发育不良的身体很单薄。受“自然条件”影响,阿惠被分配到了种菜班。但她很要强,干活从不偷懒,还凭着自己一手针线活,常为大家缝缝补补。日久天长,她的坚韧、朴实的个性得到了战友们的敬重。那个年代,最令人激动的莫过去收到家信了。每当此时,收到信的知识青年会如饥似渴地读了又读,有时还公开念给大家听。阿惠却没有此福,因为她的双亲都没有文化,有个哥哥还不是亲的,关系也不好。偶尔收到的信,也都是别人代笔的作品。阿惠为此黯然神伤和暗自垂泪被战友们发现了,都想为她做点什么。
一天中午下工,阿惠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铺位上,放着一封写给自己的家信。她的手颤抖着拆了信,急匆匆地读着。看着看着,她不禁唏嘘抽泣起来,终于控制不住趴在被子上放声大哭。一屋子的战友都傻了,几个导演这出“戏剧”的战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这信原是大家想给她些慰藉,在背地里“措辞”而成的一封“家信”。阿惠的哭声引来了大家的劝慰,也惊动了班长过来。班长好象觉察到了什么,拿过那封泪迹斑斑的信,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班长的训斥让阿惠抬起头来,含泪望着大家。班长有点哭笑不得地说:“唉,你也是的,不看看清楚,这信上的字不是跟墙上那份决心书一样吗?你再看看邮票上只有半个邮戳,明摆着这是伪造的嘛!”几个恶作剧的战友,诚意地向阿惠道了歉。阿惠抬起红肿的眼睛,难为情地看着他们,终于无可奈何地笑了。从此后她再收到家信,都要仔细看看邮戳。
若干年后,“阿惠,你的信”成了战友们聚会时必不可少的“经典玩笑”。
阿惠盼望收家信,
亲人不亲战友亲,
受到感动大哭起,
幸亏班长点明晰。
赛歌
开饭号吹过,全连集合完毕。开始对歌。对歌实际是赛歌。规矩是一个排,谁都可以起头唱歌。最后哪个排没词了,就算他们输了。干了一天活,谁有心思唱歌!因此都拣短的唱。女排先起头唱了一段《我家的表叔》。刚刚唱完,男排有人起头说:“我们唱一段《提篮小卖》。我也不起头儿了。只要我一喊‘好闺女’,大家就一起唱。” 说完拉着长音高声叫道:“好闺女!”男生都心领神会,笑得前仰后合,并高声接唱:“ 提篮叫卖唉唉唉唉唉唉唉……。”
女排一听集体叫人家占了便宜气得牙根儿咬断。有反应快的一个女生等男生那段刚刚落腔,说我们来一段李奶奶的《闹工潮》。接着女排放开嗓子高唱《闹工潮》。好家伙,那段是多长啊,生是唱完了才吃饭,把大伙饿得直磨牙齿。
知青都会样板戏,
开饭之前齐斗气,
短的段落还算好,
长的饿到没脾气。
短的段落还算好,
长的饿到没脾气。
呵呵呵呵呵呵……
谁是台湾特务
一声哨响,晚点名又开始了,指导员拿着本子走进来。主持会议用的破旧桌子上,插了一把演《红色娘子军》用的大刀道具。指导员脸上立刻晴转多云,厉声喝问:“这是谁干的?”屋子里百十号人鸦雀无声,没人应答。“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台湾派来的?”指导员提高了嗓音。“哈”的一声,安静的会议室响起一片笑声。指导员更火了,连连逼问,非要揪出企图刺杀革命干部的特务不可。“指导员,是我插的。”战士赵金祥只好坦白承认。“你是不是台湾派来的?”指导员剑眉直逼,声音更是严厉。赵金祥说:“不是,我是毛主席派来接受您的再教育的。”指导员紧追不舍,反问道:“那我是台湾派来的?”赵金祥忙说:“不是,您是毛主席派来教育我们的。”指导员的火气愈来愈大,“那……我们总有一个是台湾派来的,这是阶级斗争。”赵金祥回答说:“我就想说明您和我都不是台湾派来的。”会议室里早已笑成一片了。连长闻声走了进来,急忙把赵金祥叫了出去,顺手把那把刀拨出来拿走了。会场安静下来,晚点名正式开始……。
会议桌上一把刀,
上纲上线不得了,
幸亏还有明白人,
连长化事才抹掉。
鲁迅是谁
兵团战士往返在铁路线上,途中人们多以玩扑克为乐,也有不爱此道的,拿出一本鲁迅的《故事新编》来看。忽然过道里有人走了过来,碰了读书者一下。读书者不以为然,挪了挪腿脚,头也没抬继续看书。不一会儿又有人往回走,在读书者身边停顿了一下,就过去了。不曾想过去的这个人猛然暴发一嗓子炸雷般的吆喝之声,“你看什么书?”读书者手一哆嗦,书掉到了地上,又忙弯腰拣了起来。断喝之人是一个身穿国防绿,臂带“纠察”红袖章的青年人,他左手叉腰站在读书者面前,一张稚气的脸上满是怒气,那神情分明像是抓住了监狱的逃犯,或暗藏的阶级敌人一般。“这是鲁迅的书。”读书者忙辩解,并把书递了过去。“鲁迅是谁?纸怎么这么黄?”年轻人一边肆意翻书,一边说,鄙夷之色给一双大眼增添了几分生动。读书者猜想,这位大概把这“黄书”,当成了那黄书了吧?!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公案”吵醒了车厢中昏睡的人们,陆续围拢过来。“纠察”扬了扬手臂厉声喝道:“走,跟我走一趟。”与读书者同行的战友,有反应快的,忙拿出一本红皮毛主席著作,边翻边大声念道:“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他用手指着这段语录让“纠察”看,说这是毛主席的话。围者也都纷纷赞扬鲁迅,说鲁迅的书能看呀!“纠察”说话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却仍然指责读书者说:“那你也应该时时刻刻看红宝书才对!”战友们怕惹麻烦,连声答应说:“对,你说的真对,我们应当每时每刻都看红宝书。快把鲁迅的书收起来吧。”“纠察”挥手对围观者说:“走吧,有什么好看的!”看着人们摇头叹息散开,“纠察”转过身,倒背着手,以一副真理捍卫者的胜利姿态走了。
看着人们摇头叹息散开,“纠察”转过身,倒背着手,以一副真理捍卫者的胜利姿态走了。
入木三分的刻画!这样的人在当年可不鲜见,不学无术且妄自尊大,人云亦云且唯命是从。
朋友的文章让几乎遗忘的两个身影突然跳到眼前,那是四十三年前我回省城探亲的事了。几个发小在街边玩扑克,被进驻贵阳的某部队“纠察”干涉,那俩“纠察”其实也就是刚入伍的小战士,充满稚气的娃娃脸涨得通红:“你们为什么不看毛主席的书?为什么打扑克?”发小们自然对这两个比大家矮半头的小战士无可奈何却又哭笑不得,街边的闲人立刻围上来看热闹起哄,我那天外出归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正当小战士不知如何收场之际,一个半大的孩子挤进人堆大声喊叫:“解放军,那边有人打架!”小战士就坡下驴赶紧离去,人们一哄而散。呵呵扯远了,打住!
问候朋友!祝您岁岁平安!圣诞节快乐!
短诗嗟
当年多少事,荒诞长嘘唏。
天南即地北,历者总相似。
人生不过百,况味亦咨嗟。
短文非笑话,附谈君心知。
赠楼上朋友,并祝圣诞快乐。亚宁。2013.12.25日于西安家中。
文革期间多白痴,
狐假虎威尽蒙事,
时时露怯穷掩饰,
旁人无奈哭知识。
信号弹
“排……排长。”小王连呼哧带喘,尖声叫喊着跑回营房。“怎么啦?”排长闻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信……信号弹,在庙湾方……方向。”“快!快起来!把二班三班也给我叫起来!”听到排长声嘶力竭的命令,“呼”地一下,大家都蹦了起来,七八支手电把小屋照得通明。不到四分钟,全排集合完毕,跑步出发了。天黑漆漆的,微弱的星光勉强映出了大地的轮廓,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小王紧跟着排长,边跑边叙述着详情,活灵活现,气喘吁吁,更增添了紧张气氛。不一会到了出事地点附近。“静静!”排长压低声音传下命令,大家竭力控制着呼吸的声响,生怕惊动了敌特。
“在……在那边,现在还……还没动静。”只身留守在哨位的小马浑身颤抖,用手指着庙湾桥头方向。“二班、三班,作散兵线,左右迂回,包围前面三角地。”排长果断地作了战斗部署。很快,两个班完成包围的手电信号照了过来。排长立即下达搜索命令,战士们弯着腰向前摸索着,干枯的树叶在脚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集中在一方特别浓密的小槐树苗周围。这地方恰好位于红太阳公社、徐家疙疸和连队三点之间,无疑是个发信号的好位置。
“一排这边,二排那边。”排长夸大自己的编制,力图使敌特产生陷入重围的绝望。不见动静,有人出主意,又怕敌人打冷枪,几把手电筒都平伸左臂照了过去,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大家冲进去,搜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老穆大叫一声,手电唰地聚了过去,在地上发现了一坨大便。有人发笑,老穆急了,“笑什么!你们瞧呀!”大家禁了笑声,随他蹲了下去。老穆拦护着现场,指着那座“雄伟的黄金塔”,“瞧,这橛子多粗,显然是成人所为。”又指污物旁边略显潮湿的枯叶,断定说:“此人一定离开不久,一个成年人,半夜三更干什么来呢?显然不是为了方便吧!”
几分钟后,老穆捡到一张几经折叠的手纸,小翼翼展开,极深沉地说:“看来,解开疑窦的钥匙就在这里了。”原来,这竟是一封残缺的信,沾着惨不忍睹的污物,上面写着:“老叔:你好,我久病已痊愈,放心为盼。前天,三姑从二连浩特来,捎来您要的东西。我已叫五弟给您送去。五弟头次出门,人生地不熟,望您务必于本月26日下午到头道桥火车站接站……。”信在落款处截断了,只戏剧地留下一个断笔的迹号。
“看来‘老叔’昨天才接到货……。”“那货是从边境来的……。”“‘老叔’是谁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老穆分析了几个与断笔相关的字,可终因线索不多, 一时难以破案。按老穆的意思,现场要留人看护,信还要带回去仔细研究。“这是阶级敌人留下的气息,极宝贵的线索。”老穆说着,掏出自己的黄格手帕,毫不犹豫地把那页脏纸包了起来。当时谁也没有再笑。
两年后的一天晚上,小马、老穆和几个战友在野外冬灌,恰见一颗流星掠过夜空,由白变成枯黄,熠熠有光。老穆说:“看,这流星发黄光,一定是颗铁殒石。”小马插了句:“这可真像那晚上的信号弹啊!”大家默然。从此,老穆绝口不提那桩案子,也很少讲侦探了,那个黄格手帕也再没见他用过。
我是兵团一师的战士。 “四好连队”、“五好战士”是当时六十年代中国人民解放军政治工作内容之一,意在打造先进的基层单位和先进的基层士兵,以此带动全局。“榜样的力量无穷”。不是兵团自创。目前全军部队仍在开展“优秀士兵”、“技术能手”并颁发奖章、奖状等等工作。这是人民军队特有的传统。 北京军区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是进入部队序列的正规大单位,沿用军队政治工作无可厚非。对于当时一些极左思潮影响下的极左做法,现在当然要反思。但是应当肯定大多数群众的实践。 |
信号弹
“排……排长。”小王连呼哧带喘,尖声叫喊着跑回营房。“怎么啦?”排长闻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信……信号弹,在庙湾方……方向。”“快!快起来!把二班三班也给我叫起来!”听到排长声嘶力竭的命令,“呼”地一下,大家都蹦了起来,七八支手电把小屋照得通明。不到四分钟,全排集合完毕,跑步出发了。天黑漆漆的,微弱的星光勉强映出了大地的轮廓,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小王紧跟着排长,边跑边叙述着详情,活灵活现,气喘吁吁,更增添了紧张气氛。不一会到了出事地点附近。“静静!”排长压低声音传下命令,大家竭力控制着呼吸的声响,生怕惊动了敌特。
“在……在那边,现在还……还没动静。”只身留守在哨位的小马浑身颤抖,用手指着庙湾桥头方向。“二班、三班,作散兵线,左右迂回,包围前面三角地。”排长果断地作了战斗部署。很快,两个班完成包围的手电信号照了过来。排长立即下达搜索命令,战士们弯着腰向前摸索着,干枯的树叶在脚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集中在一方特别浓密的小槐树苗周围。这地方恰好位于红太阳公社、徐家疙疸和连队三点之间,无疑是个发信号的好位置。
“一排这边,二排那边。”排长夸大自己的编制,力图使敌特产生陷入重围的绝望。不见动静,有人出主意,又怕敌人打冷枪,几把手电筒都平伸左臂照了过去,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大家冲进去,搜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老穆大叫一声,手电唰地聚了过去,在地上发现了一坨大便。有人发笑,老穆急了,“笑什么!你们瞧呀!”大家禁了笑声,随他蹲了下去。老穆拦护着现场,指着那座“雄伟的黄金塔”,“瞧,这橛子多粗,显然是成人所为。”又指污物旁边略显潮湿的枯叶,断定说:“此人一定离开不久,一个成年人,半夜三更干什么来呢?显然不是为了方便吧!”
几分钟后,老穆捡到一张几经折叠的手纸,小翼翼展开,极深沉地说:“看来,解开疑窦的钥匙就在这里了。”原来,这竟是一封残缺的信,沾着惨不忍睹的污物,上面写着:“老叔:你好,我久病已痊愈,放心为盼。前天,三姑从二连浩特来,捎来您要的东西。我已叫五弟给您送去。五弟头次出门,人生地不熟,望您务必于本月26日下午到头道桥火车站接站……。”信在落款处截断了,只戏剧地留下一个断笔的迹号。
“看来‘老叔’昨天才接到货……。”“那货是从边境来的……。”“‘老叔’是谁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老穆分析了几个与断笔相关的字,可终因线索不多, 一时难以破案。按老穆的意思,现场要留人看护,信还要带回去仔细研究。“这是阶级敌人留下的气息,极宝贵的线索。”老穆说着,掏出自己的黄格手帕,毫不犹豫地把那页脏纸包了起来。当时谁也没有再笑。
两年后的一天晚上,小马、老穆和几个战友在野外冬灌,恰见一颗流星掠过夜空,由白变成枯黄,熠熠有光。老穆说:“看,这流星发黄光,一定是颗铁殒石。”小马插了句:“这可真像那晚上的信号弹啊!”大家默然。从此,老穆绝口不提那桩案子,也很少讲侦探了,那个黄格手帕也再没见他用过。
发现一颗信号弹,
组织围捕得信残,
多日之后见流星,
放弃追踪意阑珊。
有道理。不过极端事例应该也是客观存在。
打赌
1970年的冬天,三排八班宿舍里深更半夜打起了赌,好戏开场是因为一个战士逮住了一只耗子。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北京老知青乔金良提一只火柴盒大小的死耗子洋洋得意地说:“哥们!你们说我敢不敢吃掉这只小宝贝?”趴在被窝里的人们探头探脑地听后,兴趣大增,囔囔说:“乔胖子,你甭吹,你敢吃耗子,我敢穿裤衩背心绕坟地溜一圈。”这一军“将”得黑不溜球的乔金良张口结舌,瞪着闪光的小眼睛一看,原来是弱不经风的张宝利在应战。就说:“有种,就这么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音刚落,张宝利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就往外跑。乔金良穿上棉衣在后尾随,众人更是鱼贯而出。只见张宝利不但信守诺言,而且在坟头还撒了一泡尿,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宿舍,筛糠似地钻进被窝。待人到齐,乔金良一张口一伸脖子,将死耗子吞进肚。当场看得人们直眨眼睛,吐出的舌头半天收不回嘴。第二天,侥幸无恙的俩个人却被领导臭骂了一顿。
小伙闲得要发疯,
无聊打赌怪内容,
一跑坟头去撒尿,
一吞死鼠进腹中。
“枪崩”
70年的夏天, 杭锦后旗要举行全旗知青文艺汇演,邻近公地公社派人到三团六连,请连宣传队派人去辅导他们排练节目。连里派了两个女知青,在公地公社享受的是“兵团支左人员”待遇。并就排练中所有问题,“包括一个动作、一句台词的最后决定,都坚决听兵团 同志的”。这让两位兵团女战士“受宠若惊”,用了三个星期,使出浑身解数帮他们编排了一组节目。
汇演终于开始了,剧场上黑压压坐满了各公社的知青和演出队。只是从一排到最后一排, 中间整整齐齐留下左右各两个位子没人去坐,结果变成了一条宽宽的通道。两边的男女青年在群情激昂地又喊口号又挥手臂,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要掀掉剧场的屋顶。两个知青听了半天,明白双方是互相把对方的组织名称和头头的名字拿出来再加上“枪崩”两个字!
原来文革期间本地的学生分两派,非常对立。后来大家都下乡了,可还是势不两立。武斗虽然停止了,只要有机会碰上,还是对骂不休,全旗汇演也不例外。剧场里的闹剧就是在互相“枪崩”!演出活动就在一片“枪崩”声里进行。演了点什么,压根没有人去听。戏剧性的是,公地公社的群口快板居然得了优秀奖。
亚宁老师的长篇大作,让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接受再教育、经风雨见世面的峥嵘岁月。
我也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知青”曾经是一代人的“共名”,是一代人曾经有过的共同的命运际遇。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历史浩劫和“上山下乡运动”中,我们这一代人销蚀了自己无价的青春。
然而,无论如何那一段知青生涯,让我们见识了真实的国情和真实的民生,让我们为农村和边疆留下了许多物质文化成果,让我们砥砺了生存的能力和生活的意志,让我们保持了那种朴素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情愫。这一段经历,也是我们终生享用不尽的宝贵财富。
作为经历非凡的一代,我们应对得了任何逆境和艰辛。在茫茫人海、五行八作中,步入中年的我们仍以当年的热情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大多数人都在家或为父母或为儿女料理家务,安享天伦之乐。
这就是我们——当年的知青。
汇演排练挺认真,
演出之时乱了营,
两派相互大声骂,
群口快板得好评。
亚宁老师的长篇大作,让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接受再教育、经风雨见世面的峥嵘岁月。
我也是上山下乡的知青。
“知青”曾经是一代人的“共名”,是一代人曾经有过的共同的命运际遇。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历史浩劫和“上山下乡运动”中,我们这一代人销蚀了自己无价的青春。
然而,无论如何那一段知青生涯,让我们见识了真实的国情和真实的民生,让我们为农村和边疆留下了许多物质文化成果,让我们砥砺了生存的能力和生活的意志,让我们保持了那种朴素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情愫。这一段经历,也是我们终生享用不尽的宝贵财富。
作为经历非凡的一代,我们应对得了任何逆境和艰辛。在茫茫人海、五行八作中,步入中年的我们仍以当年的热情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光和热。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大多数人都在家或为父母或为儿女料理家务,安享天伦之乐。
这就是我们——当年的知青。
阅读老师的留言,对亚宁来说,有感同身受的触动。想当初,完成此卷,放笔别骛时,觉得从未参与上山下乡的自己,已经用“写作”补上了这光荣的一课。虽然如此,我终归不是一位知青。我只是知青文化的拾遗者。我以为,生命贵在经历,知青一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的经历,是对每一个参与过的人生最有力的注脚。老师便是其中之一。平凡中见伟大,个体中见群体。回味的幸福与满足,是你们灵魂深处的另一笔财富。再多的金钱买不到,再富有的享乐获取不了。那是一幅涂抹于历史的热血青春的图画。
对亚宁来说,每一位知青都是老师,需要恭敬的看待与聆听。在此谨致最真诚的问候。希望多多交流。如果有一天,此卷有修订的机会,大家都是参与者,丰富起来的纪录将会更加真实。
感谢亚宁!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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